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禁庭娇 > 第22章 答应
    危吟眉缓缓蹲下身, 裙裾如花朵铺展在身后,屈膝跪下,与谢灼漆黑的眼眸对视。

    她开门见山,将裴家的谋划直接的告诉面前人。

    “少帝缠绵病榻, 裴家想要我尽快生下一个有裴家血脉的子嗣。”

    “我若想要保住后位, 只有怀上龙嗣这一条路。太后以此来威胁我, 今夜更是为我备下了四个男人。”

    她面色平和, 若非说到“男人”时尾音微颤, 这几不可察的细节, 谢灼一时真难以发现她身上的慌乱。

    危吟眉也在观察着谢灼, 企图从他神情的变化中捕捉一丝细节。

    混淆皇室血脉的行径胆大包天, 可他听了没有流露出一丝震惊。

    他果然暗中探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那他知晓今夜椒房殿发生了何事, 却还是按兵不动, 就看着她要与别的郎君同房?

    她再次缓缓开口:“殿下, 我需要一个孩子。”

    她对谢灼一个男人,说想要一个孩子, 那意思不言而喻——

    她想要和他生。

    气氛僵持且暧昧。

    女郎面上的雪珠化成了水珠顺着下巴滴答流下, 雪水也浸透了她火红的裙裾, 腰身处衣袍潮湿,黏腻地沾湿在身上, 勾勒出纤细不堪一握的腰肢, 衣襟前也是一片潮湿, 雪白的锁骨隐隐可见, 一缕乌黑的长发柔顺垂在锁骨上, 又滑进小衣之中。

    这般楚楚柔弱的姿态, 确实能引起人的爱怜。

    她双手撑在木板上, 倾身靠近他, 二人的面容只在咫尺之间,近到呼吸相挨。

    谢灼一垂下目光,便能看到她纤长浓丽的睫毛,里面波光流淌。

    女郎抿了抿唇,唇瓣上一道清浅的痕迹,呼吸间混着浓郁的香气。

    谢灼并未避开,只问:“孤为何要帮娘娘?”

    “我知道裴家势力滔天,不容小觑,摄政王若想要登上天下最尊贵的位子,裴家必定会在暗中阻拦。哪怕届时陛下驾崩,裴家也不会轻易让您上位。既如此,陛下为何不选择一条更容易的路?殿下想除去裴家,也不只一日两日那么简单。”

    危吟眉眸子里映照着谢灼的容颜,声音婉柔如珠玉:“我腹中的孩儿会取得裴家的支持,成为未来的储君,这个孩子会成为殿下最锋利的刀。”

    如她所说,这确实是一桩很划算的买卖。

    她握住他的手,覆上她的小腹。

    “你想成为他的父亲吗?”

    女郎的小腹平坦,明明那里没有孕育着任何生命,但谢灼的手按上去,被她带着轻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指尖一直传递到他的心尖。

    谢灼的手极其好看,腕骨突出,青筋隐显,五根手指又长又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大掌搭在她腰间,好像微微一用力便能使其折断。

    隔着一层衣料,危吟眉还能感受到他虎口粗粝的触感。

    谢灼笑道:“娘娘说这么多对孤的好处,就没有一丝私心?”

    他深邃的眼眸看向她时,沾染了几分侵略的意味,一点点蚕食着她的目光,仿佛将她内心看得一清二楚。

    “有。”危吟眉心口轻轻起伏,“我害怕被裴家利用,不想成为他们的棋子,与其被逼着去与别的男人生子,不如做自己的选择。”

    她知晓自己那点心思逃不开他的眼睛,便将心声全都吐露给他听。

    “摄政王也说过我杀了少帝,便做我的奸夫,现在我想请问摄政王,这话还算不算数?”

    话才说完,她便觉谢灼按在她小腹上的手,温度都热了几分。

    谢灼从她掌心抽回了手,换了一个坐姿,在光下打量着她。

    “娘娘知道,自己在和什么

    人谈条件吗?”

    危吟眉的眉眼被剑光映亮,知道自己在与虎谋皮无疑。

    可左右,不会比裴家逼迫她与四个郎君行房更差了。

    “娘娘为何不找其他男人?”谢灼问道。

    是啊,为何不找?

    危吟眉垂在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她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指甲抵着手心,从袖子中拿出一物,塞到谢灼掌心之中。

    那剑穗坠着美玉宝石,光芒璀璨,是第一次相见时谢灼送给她的。

    谢灼凝望着掌心之中的剑穗良久,“我早就说过,娘娘太重感情,顾惜旧人,这样不好。”

    女郎低垂着头,碎发掩盖住眸子,到底没说什么,手撑着地板站起身来。

    “还请摄政王好好考虑,太后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危吟眉转身,抬起脚步往外走,却听身后男人开口问:“如若孤不答应,娘娘会怎么办?”

    她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裙裾,轻声道:“那我便去找其他的男人。”

    她说得云淡风轻,好像谢灼也只是她计划中的一环,没有他,她便去找另一个。

    殿内冷了下去。很久之后,危吟眉才听他道:“娘娘回去吧,孤不会做这般的事。”

    危吟眉从他之前的语气,也大概猜到了他的态度,静默了一刻,捡起自己的披风,回了一声“好”,没有一丝停留,走出了寝宫。

    冷风灌入大殿,吹得帘幔翩飞,谢灼低下头,看着刃面上的自己的面容。

    他斟酌着危吟眉离去前的话,喃喃道:“去找其他男人吗。”

    “铮”的一声,谢灼收起了长剑。

    晚些时候,从殿外走进来的属下,看到摄政王眸色晦暗,皆垂下头不敢言语。

    摄政王虽不喜言笑,但像今夜这般阴冷,让周围属下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不悦情绪的情况,也是少数。

    侍卫们低头询问宋武,宋武也是一个劲地摇头说不知。

    出了摄政王的寝殿,危吟眉一人走在风里,梅花被风吹落,纷纷落入她发间,她眼中已无来时的泪珠,直着腰大步往前走去。

    是啊,总归不会有比今晚在椒房殿中更差的境况了。

    她放下所有身段去见谢灼,询问他要不要一个孩子,如若他没有一丝动摇与怜悯,那便算了。

    谢灼完全可以不倚靠她腹中孩子夺取政权,对他而言,区别或许只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难与不难的问题。

    她大步走进风雪之中。

    雪下了一整夜,盖得满皇宫一片雪白。

    翌日早朝散后,太后传召令危吟眉去建章宫请安。

    玉几之后,裴太后手抵着额头,眉心深深皱起,在她面前摆放着一道圣旨。

    危吟眉来到她身侧跪坐下,没有发出一丝响动,目光朝桌案上望去,圣旨上字迹慢慢映入她的眼帘。

    这是由少帝亲笔所写的废后诏书。

    “皇后来了?”

    裴太后缓缓睁开眼睛,见她目不转睛盯着圣旨,沙哑的声音道:“今早朝堂之上,少帝令宦官出列宣读废后的圣旨,本来都读了一半了,最后是裴家生生给拦了下来。”

    危吟眉淡淡垂下了眼皮,没回一句。

    裴太后到嘴的话停在唇边,本是要斥责她昨夜不懂事,但见她如此冷淡,也知她是介怀自己手伸得太长,直接将郎君安插进她的椒房殿。

    想起昨夜那儿郎转述皇后的原话,说太后若真敢对她用强的,那她宁愿死也不会诞下后嗣。

    可真是个贞洁烈女。

    裴太后在心里冷嘲了一番,却也投鼠忌器,害怕将她逼狠了,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只能先安抚几句,稳定好

    她的情绪。

    “眉眉,你与哀家有血缘关系,没必要因为这点小事就结上仇,哀家一直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危吟眉转过面颊来:“姨母?”

    她伸手帮女郎理了理碎发,“可姨母只能再纵容你这么一回,如今在陛下眼里,你已然是废后,早朝时圣旨也走漏了风声。你若真决定不怀了,日后老死在冷宫之中,哀家不会拦着你。”

    裴太后道:“你好好想清楚,晚些时候给哀家一个答复。”

    她站起身来离开,下令将皇后禁足于建章宫,令其为昨夜之事忏悔。

    危吟眉听到“禁足”二字,抬起头,看着殿门在自己面前阖上,窗户一道道闭锁,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

    被禁足三月的阴翳重新涌上心头,危吟眉只觉浑身的血往心口倒流。

    从早晨到午后,危吟眉在昏暗的大殿中跪了足足三个时辰,一直到裴太后午憩完,她从寝殿出来,才令宫人将殿门打开。

    刺眼的光线映入眼中,危吟眉眼下意识闭上眼睛,同时一只手往前撑在地面之上,才勉强稳住酸软的身躯。

    裴太后为她斟了一杯茶,“哀家不是真想禁足你,只是想你认清楚形势。你告诉哀家,你不肯怀上身孕,可是因为不满意昨夜四个郎君吗?”

    危吟眉心里如灰一般荒凉,摇头道:“不是因为这个。”

    她想了很久。

    她厌恶裴家,也厌恶自己的孩子以后也会流着裴家人的血,可若是真是走投无路了,她为了母亲和危家,也必须生下这个孩子。

    等少帝死后,她会成为太后。只要活着,处在高位上,便一切都有可能。

    她便是像那乡野水沟里的野草,也要汲取空气拼命活下来,她总得看着这些要挟逼迫她的人,尝一尝她受到的滋味,试试被逼到绝境的感受。

    危吟眉眼底绯红,睫毛上水滴答落下。

    如此情态,裴太后看了一眼,心便软了大半。

    “你既然不愿意和他们生,那你说说心里可有别的心仪的人选?但凡姨母能做到的,什么儿郎都帮你得到。”

    危吟眉抬起头,容颜娴静婉约,天真且无害。

    “午后哀家让你罚跪的时候,其实也在心中给你物色合适的郎君。”

    裴太后的手搭上她的脊背,像是抚摸一只幼兽一般安慰着她,叹息一声。

    “那郎君必定要是容貌俊美,举止出色,六艺皆精通,有勇有谋,能担当大责。”

    说这话时,裴太后自己心里都在将人选往摄政王身上靠,毕竟这孩子以后是要和摄政王争权的。

    可他们家世代都是文臣,就没有将儿郎送上战场用命去换取功勋的先例,哪里能找到和摄政王匹敌的郎君?

    莫说裴家,只怕放眼整个洛阳,整个天下,都难找到一二。

    裴太后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人。

    殿门口,屏风后传来了脚步声,有男子缓缓步入大殿。

    裴太后压低声音:“眉眉你看,谁来了。”

    危吟眉顺着裴太后手指的方向看去,仅仅从屏风上一个剪影就辨别出了来人是谁。

    “表哥?”

    正说着,男子已经从屏风后绕了出来。

    来人着了一身雪色织金的锦袍,殿外雪光隐隐约约浮动在他身上,若给他披了一层雪色,郎君玉冠束发,清贵若玉。他缓步走进殿内,全身上下无一处不是优雅的,就连他脚边投下的身影也是颀长有致。

    若说裴家这一辈,哪一位郎君最出色,那必然是眼前人。年纪轻轻便官居御史大夫,位列三公之一。

    裴家六郎,裴素臣。

    裴丞相老矣,年迈不能再处理朝政,待其致仕后,其子也

    会成为新的丞相。

    到时候,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危吟眉如何也想不到,太后方才说重新给她物色了一个郎君,竟就是裴表哥?

    “问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安。”

    见到上方二人,郎君垂手做了个礼,容色随和,不卑不亢。

    他有一道清越的声线,像是风穿过竹林送来的涛涛声,徐而高引。

    裴素臣抬起了面容:“姑姑今日唤臣来建章宫可有要事?”

    裴太后到:“哀家知道你辛苦,日日处理政务,今日特地将你唤来宫里说说话。”

    裴太后露出笑容,从座上起身,缓缓走下台阶,拉过郎君的手臂,引着他往殿内走。

    危吟眉听着二人交谈,表哥言语之间,仿佛并不知情太后今日的打算。

    “姑姑想要和侄儿叙叙旧,侄儿自然没有推脱的道理。姑姑想聊些什么?”

    裴素臣在下首的案几后撩袍跪坐下,他一贯是性情清冷,此刻谈笑间,唇角也只压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整个人仍过分疏离。

    他仰起头,目光蜻蜓点水般掠过危吟眉面容,继而看向裴太后。

    太后道:“就谈谈最近京城中的趣事吧,哀家和你表妹常年居住在这深宫中,很多外头的事都接触不到,感觉闷坏了,还请容筠为哀家好好讲讲。”

    容筠,是裴素臣的字。

    裴太后想要听宫外的新鲜事,何须劳驾裴素臣来讲述?随便差一个经常出宫采买的小宦官询问便是了。

    这要求明显别有深意。

    裴素臣听了微微一笑,倒也没多说什么,只缓缓开口,为上首二人讲起来。

    裴太后拢住危吟眉,指尖轻敲了她肩膀两下,危吟眉转过面颊,便对上裴太后闪烁光亮的眼睛。

    那眼神是在问她,这次满不满意?

    危吟眉垂在裙裾上手收紧,她与表哥不甚相熟,所以对她而言,表哥与此前的几个裴家儿郎并无太大的区别。

    她只是心头微震,裴太后为了皇嗣一事,竟将表哥都搬了出来。

    自从谢灼离京后,洛阳城中最耀眼的郎君便成了裴家六郎。京中女郎听到他的名字,大都会面红耳赤。

    一侧的裴太后脸上绽开笑容,捧着茶问道:“眉眉,你表哥给你讲趣事呢,你怎么没有反应?”

    危吟眉便觉裴素臣的目光在她脸颊上停留了一二,她有些心不在焉,却也打起精神来应付,婉柔一笑,鬓边的珠花摇晃:“多谢表哥。”

    裴素臣回以一笑,移开目光,继续和太后交谈。

    小半柱香后,裴太后道:“容筠,哀家好久没尝尝你的手艺了,你之前给哀家泡过几次茶,味道实在是爽口,沁人心脾,茶味香而不浓,今日可否还请你为哀家煮一壶茶?”

    裴太后轻敲了一下桌案,便有侍女捧着煮茶的器具走出,将托盘摆放到桌案上。

    她招手示意裴素臣上前来,手按住他的手臂,道:“好孩子,教教皇后怎么煮茶吧。”

    危吟眉心跳加快了一拍,看向裴素臣,和他目光撞上,他神情淡淡,轻道了一声“好”,依旧端方有礼。

    “哀家有些头疼,到服药的时辰了。”

    裴太后借口身子不适起身,“容筠,你手把手教皇后,等会哀家回来,要看看你有没有教会了。”

    太后笑着离开,危吟眉也意欲站起来,被太后给压了回去。

    裴素臣位高权重,危吟眉自然不能表现出太多抵触,也不能随便拂御史大夫的面子,便只能回到案几前坐下。

    她目光始终低垂,轻轻道:“裴大人。”

    裴素臣在水盆里净手,十指沾染了水珠,倒是并未称她为“皇后”。

    他唤了一句:“表妹。”

    低柔的声音传进危吟眉耳中,她鬓发上的珠花随风摇动了一下,这次缓缓抬起眸子,看向面前坐在阳光下的郎君。

    裴素臣轻轻一笑:“我来教表妹煮茶。”

    微风从窗外拂进来,荡漾一层涟漪。

    帘幕之后,裴太后并未立即离开,而是透过细缝观察着殿内二人。

    她只瞧见,郎君煮茶的动作优雅,如行云流水,耐心给女郎讲解步骤。

    他的声音压得实在低,对面的女郎有些听不太清楚,轻声询问,他亦垂下头,一步一步认真地教她。

    二人之间只隔了一张案几的距离。

    裴太后心里满意,带笑往内走去。

    “让他二人单独相处,一个时辰后再出去。”

    姑姑扶着她:“喏。”

    冬日午后的时光流淌缓慢。却说此刻,摄政王的寝殿之中,正传来低低的训斥声。

    “你是三岁小儿吗?玩雪还能玩出一身泥?”

    谢灼坐在书案后,拿着丝绢帮妹妹擦拭手上的脏污。

    九公主道:“我好久没回宫了,很想念以前对我好的那些宦官们,今日难得下雪,我去找他们玩玩雪说说话。”

    谢灼帮她擦干净手,道:“你是公主,以前没人教你规矩,以后我来教你。后夜就是除夕夜了,你在宫中莫要闯祸。等过完年,我便还是带你回王府住。”

    小姑娘嘟囔道:“你以前也是这样教小眉姐姐礼仪的吗?你管我管得好严,不像是皇兄,倒更像是父亲。”

    谢灼懒得教育她,道:“长兄为父。”

    正巧这时,有侍卫推门而入,来向谢灼禀告事务。

    九公主乖巧坐到书桌一侧,去握毛笔习字,而在谢灼看不见的地方,她另一只藏在下面的手,偷偷摸摸玩着雪球。

    她一抬头,就见那侍卫瞥了她一眼,仿佛有话要私下对谢灼说。

    “何事不能我听?哦,我知道了,是关于小眉姐姐吗?”

    九公主一时还真想不出别人。

    谢灼淡淡道:“不是她。”

    九公主哼了一声,毛笔指向书桌上一角的剑穗:“那为什么你送给小眉姐姐的剑穗,会出现在这里?”

    九公主记得清清楚楚,她上次见到这个剑穗,是在小眉姐姐的椒房殿。

    那侍卫咳嗽了一声:“殿下,此事关乎裴大人。”

    九公主一听就知道他要处理政务了,连忙从椅子上蹦下去,道:“那我出去玩了。”

    待小姑娘俏皮的身影离去,谢灼才示意身边人开口。

    “御史大夫怎么了?”

    “裴大人正午时分,去了一趟太后宫里。”

    谢灼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桌案,属下端详着他,见他神色如常才开口。

    “裴大人进了太后宫中,已经有一个时辰了。而皇后也在,殿下您说……裴大人下朝后,不去御史台处理政务,去后宫做什么?”

    说起来,谢灼与裴家也曾关系不错。

    少时燕王众星拱月,身边总有王侯世家子弟争相伴驾,裴家的郎君也不例外。

    谢灼和裴家一众儿郎,乃至裴素臣,关系算得上熟络。

    谢灼长睫掩下,记得一清二楚,在危吟眉很小的时候,她就很依赖她的表哥。

    他曾经问过她,在没遇到自己之前,她在裴家是怎么过活的,她都回答都是表哥。

    “表哥会给我们私下送新衣服,会贴补一些银两,他还送我去上女学,不过他也只是偶尔帮我一下,对我和对寄住在家里其他的表弟表妹没有任何区别。我心里十分地感激表哥。”

    后来的几年,危吟眉

    倒是极少在谢灼面前提她表哥。

    直到她十五岁,谢灼才又一次从她口中听到了裴素臣。

    那时她才及笄,正是少女怀春,被心事撩拨得满是愁绪的时候。

    她和谢灼吐露心声:“我虽然已经及笄,但家里始终没有人提过我的亲事。前几日我无意间听到长辈们私下议论我。”

    “她们说以我的身份,在洛阳城中嫁人也只能高不成低不就,没有丰厚的嫁妆,在夫家过得未必滋润,不如让我嫁给自家表哥。可嫁给哪个表哥,姨母们交谈来交谈去,好像也没人愿意搭话。”

    “她们说得含含糊糊,我只听得见谁说让我做六表哥的妾,也是一桩不错的姻缘。左右我就像个梅瓶一样的玩意,只堪放在家里赏玩。”

    谢灼听了道:“你嫁给他做妾干什么,我娶你好了。”

    危吟眉睁大了眼睛,脸霎时红透,羞涩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一个劲扯他的袖口问,“你娶我又做什么,你为何想要娶我……”

    为什么?

    谢灼的思绪回笼,从昨夜危吟眉走后,他也在思忖她的话。

    他需不需要一个孩子?

    他归京为自己的母族平反,计划中就没有借助孩子当傀儡这一步。

    没有这个孩子,他也能做到自己想要的。只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从得知裴家胆大包天的行径,他便不可能放过裴氏外戚一党任何一人。当然包括危吟眉。

    太后干得确实极其小心,只将人接到自己宫里,若非昨夜她心急了将四个郎君送到椒房殿,这种事真的难以叫人发现证据。

    “殿下,需要派人暗中去搜查建章宫吗?”

    谢灼道:“暂时不要打草惊蛇,裴素臣也不会轻易答应太后的要求。就算他和皇后……也得很久之后了。”

    那“敦伦”二字,谢灼一时竟说不出口。

    宋武又道:“若来日搜查,若发现皇后娘娘……”

    谢灼淡淡投来一眼,对方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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