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阳朔风风火火地闯进了正院,还没到房间门口,张口就喊:“爹!!!”

    火急火燎的势头,差点让薛将军以为有紧急军情,披上盔甲,手持长枪,龙行虎步的就从卧房里气势汹汹地冲出来。

    “你不是带兵去巡防了吗?可是发现紧急军情?”薛将军面色威重,侧脸上的伤疤都更显几分凶悍,他心中暗道,不应该,如今秋收未到,匈奴应当不会这个时候有大动作。

    薛阳朔根本藏不住心中激动的情绪,他语速飞快地说:“不是军情!爹,顾知府可真神了,厉害坏了,我刚刚带兵巡防回来,地里的苗跟去年见到的大不一样了……”

    薛将军听清了事情原委,提起长枪就往自家儿子身上狠狠抽了几下。

    绷着脸训斥道:“多大人了,还半点不见稳重。”

    薛阳朔压根不敢躲,被这两下抽得龇牙咧嘴,只能嘴里讨饶:“爹,疼疼疼,您心疼心疼儿子,儿子在外头巡防,已经月余没好生休息了。”

    薛阳朔作为薛将军小儿子,是头两年到了岁数才来边关的,彼时战局已稳,只有些小摩擦,可以说幸运,但也失去了许多立功的机会,但是熟读兵法也让他有许多别的机会,巡防检查每一个哨卡,险关驻兵之间的配合联络反应等等,在顾璋到边关之前,就已经被派出去。

    薛将军还是心疼儿子,收了手,薛将军又道:“你仔细说说。”他最近忙于军务,防备秋收后匈奴可能的异动,确实听说了顾璋连日来回城内与各村,但没时间关注更多。

    薛阳朔性子热烈,眉毛都高兴得翘起来,手舞足蹈道:“和我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见到的麦苗真的不一样。”

    他高高兴兴把自己的发现说完,又竖起个大拇哥:“顾大人是真有本事,爹我跟你说,我老早就看出来了,当年他做龙骨车的时候,我还跟陛下说要多赏赐他些呢!”

    薛将军听完,面上神色不动,但是心里也是高兴的,若田地里的粮食产量真的能提上去,刚赤府百姓的日子好了,他军中自然更安稳,也有更多的新兵。

    至于更多的,比如给军营供给粮草,这会儿是想也不敢的。

    也不知这增产的法子,是不是真的如阳朔说的那般好,最后产量又能提高多少?

    武安大营的将士、岩武城内的百姓们,最近有个热闹的趣事——去村里看麦苗。

    当顾璋听到这个事的时候:“……”

    这活动就跟现代网红地打卡一样,是最为时髦最热闹的谈资,巡逻的军队也就是弯一脚的事,很是方便。

    顾璋这些时日,来往岩武城和各村庄,上午去军营训练,下午研究小书山一样的账册查账,花半个时辰左右研究军营作战,然后在关城门前,出去溜一圈检查一番。

    十几天时间过去,还真取得了不小的进展。

    尤其是他亲自一片片地指导过的西宁村,变化更是惊人的。

    那些因为好奇第一批去看过的人,回来就连连惊

    呼(),

    “[((),

    我觉得麦子眼瞧着就精神了,水灵了!就跟饿了好些年的人,突然吃饱了饭,吃够了油水似的!”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有人一拍巴掌,一脸恍然大悟道:“这就像是瘦得跟麻杆似的小伙子,入了军营之后,每天吃饱饭,又有油水,还锻炼,就跟牛一样壮起来了吗?”

    这么说的话,岩武城百姓们顿时就能联想出来了,这场景他们熟啊!每年都要见一回。

    “我村里的亲戚跟我说,自从开始用顾大人教的法子起,田里的麦苗就跟小娃娃一样,一天一个样!”

    ……

    有了第一批看过的人回来跟吹牛似的夸了一通,更是激发了百姓们的好奇心,自然也有觉得不信的:“怎么可能?”“又不是神仙施法!”“只听说过几天蔫了,还没听说过反过来的。”

    嘴上这么说,但是这群闹着不信的,反而成了最积极去看的第二批人。

    第一批乐颠颠回来吹了一通的人,双手叉在胸前,昂着下巴等人回来,愣是要看看他们回来是什么表情!

    看到之后,笑得就更嚣张了:“哈哈哈,这下信了没有?我有没有夸大?顾大人就是厉害!”

    三连问砸下来,问得先前嗤笑不信,觉得他们胡说吹牛的人,顿时臊得面红耳赤,破罐子破摔大声承认:“是我没见识,顾大人是真的厉害,行了吧!”

    闹了这么一遭,这些人就升起了一种“怎么能只有我被惊吓”的想法,故而加入“吹牛”的队伍中,就想看看那些倔脾气又嘴硬的人回来是什么表情。

    有一有二就有三,没多久岩武城的百姓、武安大营里的将士们,心中是真的升起了期待,想看看今年秋收时,粮食产量到底会提升多少?

    “顾大人可真有本事,宁都小农神还真不是白叫的。”

    “要是真成了,前头那个宁都就要去掉喽,到时候怕不是全天下都要争取顾大人去他们那儿任职。”

    幸好顾大人选择来他们刚赤府,许多百姓心里都不约而同地升起庆幸的想法。

    热闹动静大了,不仅是岩武百姓,连安岳县等三县百姓、地主乡绅老爷们,也都被消息吸引来。

    有的根本等不到顾璋派衙门的官员前去,就自己收拾包袱,成群结队地往岩武这边来,个个带着农具砍刀,连流窜的匈奴骑兵都不怕!

    还有在安岳府,不愿意前往岩武的府衙衙役,这会儿都被家里各种沾亲带故的亲朋好友催促,赶紧去学手艺啊!

    消息传得远了,传得多了,就会慢慢变了模样,等岩武麦田的情况传遍刚赤府时,不知怎么就变成了——顾大人乃是农神转世,身怀神仙之水,挥手能运出仙力,才能让产不出粮食的土地,变得肥润丰沃起来。

    听到这个传言百姓们纷纷惊叹不已,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信的话,自己去看看岩武附近一天一个样的麦田呗,麦田就在那儿

    ()    又没有挪走。

    无论百姓、还是商贩,亦或者兵卒们都说得信誓旦旦,分析来分析去,觉得即使不是百分百,顾知府是神农转世,身怀神仙之力的事情也是十有八九。

    等后来顾璋听到:“……”

    可真是谢谢了!

    顾璋一路当官过来,还真没正儿八经遇到什么难事,这会儿却被刚赤百姓给弄无语了。

    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以后他被传有三头六臂,都不是没可能。

    顾璋气呼呼地给友人们写信吐槽,让兄弟几个给他评评理。

    最好能出个主意,把这股嚣张到敢在他头上点火的迷信气焰,重重打灭!

    顺便又给《十万个为什么》版块写了一封投稿——为什么墓地中会有鬼火?

    必须打击这股什么都往鬼神上想的风气!

    岩武县衙。

    宗乡最近忙得脚不沾地,一直到今天才抽出时间,他来找辛少昌道:“辛大人,顾大人真的不一样,我听他口风,后头能增产更多,远远不止现在这么点,指不定能翻番!”

    “什么?”

    辛少昌悠哉给自己摇的扇子都吓掉了,打翻了旁边的茶杯,茶水溅了他一身,他却不在意,只是直直地看着宗乡:“此话当真?”

    宗乡:“自然当真,我这些天跟着顾大人跑,他是个做实事的,也从不说大话。”

    宗乡是辛少昌亲自选进县衙当师爷的,他一直忘不了,当年那个满怀热诚,干劲满满地想在边关干出一番政绩的俊朗青年。

    宗乡道:“指不定您跟着顾大人干出政绩来,能升迁,回靠近家乡的地方当官。”

    听到回去,辛少昌顿时有些丧气,二十多年了,他都四十多岁了,还能回哪里去?

    谁还记得他辛少昌?

    岩武县令的职位仿佛是个鸟笼子,待得时间久了,失了气性和飞翔的能力。

    他闪过片刻激动面容又变得懒散闲适,往椅背上一靠:“你跟着顾大人好好干,以后不用跟我说这些事,边关这个地方,不打仗,没天灾就是好了。”

    宗乡想到头十几年辛大人受的冷遇、不平和挫折,也为他难过:“您再试一次。”

    “不用劝了。”辛少昌起身往里走。

    他关上门一人在屋里,眼神却不由透过窗户,看向城外的方向。

    等他反应过来手里拿着顾璋翻过的岩武县志,猛然停顿下手来。

    农耕一事又苦又累又不讨好的,谁想干了!

    悠闲躺着享受多好?

    转眼,顾璋入军营时间已过大半。

    伤兵营最后一人,在反反复复的病情折磨下,也终于缓了过来,军营里的郎中下了诊断:“已无性命之忧!”

    伤兵营立马将结果汇报上去。

    病情垂危的八名伤兵,五人救活,三人死亡。

    薛将军听到汇报,暂停与诸将议事,当机立

    断下令道:“走,随我一同去伤兵营看看。()”

    “▓()▓[()”

    “将军。”

    熬药小童目光炯炯的看着,激动得都要说不出话来。

    管着伤兵营的郎中名为荆苍,他冲熬药小童招收:“小林,你过来同将军说,你是怎么照料的。”

    与此同时。

    顾璋也得到消息,跟着薛见雷一起,前往伤兵营。

    薛见雷语气有些难掩的激动:“那日你给伤病用神仙水清洗的事情传开后,我也亲自去探望过了,看起来确实状态很差,命不久矣。”

    “没想到竟然活了五个,其中三个如今已经生龙活虎了!”

    顾璋嘀咕:“我也没想到。”

    他也是不忍心看着人就这么在恶臭腐烂里死掉,就死马当作活马医,试试看。

    谁能想到酒精倒下去,最后效果竟然和抗生素用下去差不多。

    这谁能想得到?

    “我本来觉得,能救活一两个就不错了。”顾璋说。

    薛见雷一副“我才不信”的表情,和每每要压榨出他更多体力时候,一模一样!

    顾璋:“……”

    人和人之间,还有没有点信任了?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有人信了!

    正好走到上次那个帐篷前。

    隐隐约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两道交错的声音。

    一道比较稚嫩:“按照顾大人的吩咐,所有东西都用滚水煮过,然后在烈日下暴晒,荆大人的药也是定时在喝……”

    另外一道比较粗犷,却昂扬着自信满满的大嗓门:“那可是神仙用的水,500两一瓶啊,我用完就觉得浑身都是劲儿,根本不难受了,就跟沐浴在仙法里一样,能不好吗?”

    他说完,顾璋又听到了顾四牛的声音,也把酒精夸得天花乱坠的,说的跟用了洗精伐髓的修仙灵药一样:“当时用了神仙水之后,我就觉得肯定能好。感觉这次好了,我力气都变大了!”

    顾璋额头都冒出黑线。

    他怎么不知道,酒精还有这个作用?

    不过他也隐隐察觉到一点,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阿q精神疗法?

    因为强大的信念,坚定地相信肯定能好,肯定能活下来,所以努力吃喝、心情开朗,最后才有了这个过半的神奇治愈率?

    “要是有这个心态,用上青霉素,治愈率岂不是更吓人?”顾璋小声嘀咕。

    他这会儿都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辟谣了,今儿药效,一半在酒精杀菌消毒,起码还有一半在“神仙水”这个名字上。

    “顾大人说的是什么药?”

    顾璋被吓了一跳:“没什么药。”

    ()    荆苍尽管头发花白,

    但保养得好,

    仍旧耳聪目明,直勾勾地看向顾璋,眼神亮得像是在看一块年份极品的珍药。

    “我刚刚听到,有一种叫做青梅的药材,您说效果会更好。”

    顾璋板起脸:“您肯定是听错了!”他又不会做。

    荆苍目光炯炯地看着顾璋,也没说信不信,只是收了话头,转而笑道:“多亏了顾大人送来的神仙水,救了五名将士的性命,此药水效果甚好。”

    “老朽在此谢过了。”

    看过了伤员,确认了他们的病情确实没什么大碍,日后都能生龙活虎地活下来。

    一行人同行,返回主将军帐。

    路上有些安静和沉默,谁也没先开口。

    顾璋能隐隐感觉有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犹豫和迟疑,又飞快移开。

    顾璋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从他用酒精给清洗伤口,剜去腐肉,但是没有一个人过来主动开口讨药,就明白是都不好意思开口,觉得500两价格实在太贵。

    世间好药不是没有,但是军营里大量使用,肯定用不起太贵的,否则军费开支太大,谁也承受不起。

    进入主将军帐后,气氛还是有些沉默。

    还是薛将军主动担起这个责任,开口询问起神仙水的情况来。

    顾璋大大方方道:“其实也没有五百两一瓶那么贵,我当初定这个价格,就是为了宰人。”

    众人:?

    哪有人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卖贵了宰人的?

    军帐中的将领们,感觉顾璋那张脸上,仿佛写上了“黑心小子”四个大字,这可是500两。

    顾璋把当初的事情简单说一说,然后满脸无辜地说:“你们说,这样的人该不该荷包狠狠出点血?”

    好像还真有点气人。

    就该这样!

    “至于后来,我可没主动卖过,我朝官员不许经商,是那些人主动上门要交换的,当时我可害怕了。”顾璋表情无辜又淳朴,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emm……只坑有钱人的钱黑心小子,好像也没那么黑心了,起码不坑他们穷人的钱。

    原本还凝重低沉的气氛,被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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