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自然,祝我们合作愉快，潘，不对,是阿瑶姑娘。”
阿瑶对他故意说出来的那个字，那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只看了对方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
顾运恒看着表情神态一点都没变化阿瑶,心里是有点泄气的,要知道他来之前,那可是信心满满,一介女流之辈,还又是商户女，他还不轻松的拿捏。
但现实就是,
从谈判开始,他就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到最后别说是杀价了,竟然还又额外的付出了一笔什么版权费？
果然，
林南齐说得一点都不错，他没有丁点做生意的料,真的要让他接手了。
多少家底都不够他霍霍。
“我认输了。”顾运恒伸手往后摊了一下,先前装腔作势出来的沉稳，也一下子就消失殆尽，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整个人都变得活泼明朗起来。
转头,看向阿瑶，语气有些兴奋的开口说道：“阿瑶姑娘，我可以拜你为师,你教我行商之道吗？”
“不可以。”阿瑶直接的开口说道。
她是早就从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知道了顾运恒的真实性情，所以刚才两人谈判的时候，她才毫不留情的开口加价，成功的把对方绕晕过去。
增加筹码。
至于要怪的话，就只能怪林世子自己不小心，不管他是真的有事不能前来，才派了这么一个毛头小子过来，还说他被这个顾公子给算计了。
总之和她都没关系。
对她来说，能到手的东西才是最实际。
“为什么？”顾运恒顿时有些不服气的开口问道。说实话，他的心里还真的有点不高兴，他堂堂伯府公子，同她一个商户之女学习，还委屈了她不成？
“当然是因为我不乐意。”阿瑶才不惯着他。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他纵然已经尽量的收敛了自己的神态，做出一副和善的样子，但眉梢眼角中，却还是不自觉的带着一丝高高在上的姿态。
不然的话，他也就不会问出‘为什么’这三个字了。
顾运恒还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
却听到一个清冽如溪水的声音，“顾章。”
顾章，字运恒，文远伯府的嫡幼子。
随着这道声音，很快就见一个穿着宝蓝锦衣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弱冠的年岁，五官生的颇有些小巧秀美，不过因为是男子的缘故，条线却很硬朗。
让他看上去就是个精致又漂亮的富贵公子。
林斐，字南齐，安庆郡王府的世子。
“南，南齐……”顾运恒听到这话，语气都磕巴了一下，甚至是从椅子上直接跳起来，“你这么快就来了。”不是说最少要两个时辰吗？怎么这么快？
难不成他是已经发现了？不会吧，知道这家伙不是个好糊弄的，所以他可是来真的。不是在作假。
林南齐和顾运恒可是娘胎里就认识，两家也是世交，住的很近，后来因缘际会，更是成了更亲近的姻亲，从小一起长大。他对顾运恒这个异父异母的兄弟，那是再了解不过，看他一眼的表情，就知道他的想法。
“你已经谈完了？”
顾运恒可怜巴巴的点了点头。
“看你这个样子，就知道你搞砸了。”林南齐语气笃定的开口说道，“说吧？你多花了多少？”
顾运恒伸出三个手指。
“三千？”林南齐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不过他的情绪还算是能稳定的住。
毕竟在知道顾运恒过来的时候，他就有了心理准备。
“林世子，不对哦，是三万。”阿瑶抬头看了一眼林南齐，想到自己到手的银钱。
真真的是应了一句话。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林南齐一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只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三万，这败家子，他自己值三万吗？
“我堂堂伯府公子，别说三万，就是三十万，也……”顾运恒在听到林南齐话的时候，还不服气的开口反驳，只在对上林南齐冷然的眼睛后，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单细胞的直觉，让他在下一秒，拔腿就跑。
连一句话都没留下。
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顾公子真是活泼可爱。”阿瑶看着顾运恒的背影，老神在在的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听得林南齐额头一条。
“潘……”
“切结书都已经签好，一式两份，只差到官府那边过明路了。”阿瑶直接打断林南齐的话，开口说道。
让她把已经吃到肚子里的鸭子在吐出来，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听到这话的林南齐，真真的是打死顾运恒的心都有了。
你一个好好的伯爵府公子哥儿，怎么就对商贾一道这么热切，若有点天分就算了，但他很明显，没那个脑子。
深呼吸一口气，林南齐觉得，只要没再官府那边过明路，就还有回转的余地。
“这个算是我看在我们即将成为盟友的份上，送给你们的礼物。”阿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条，推过去，轻声开口说道，“保证你们多花的这钱，物超所值。”
林南齐和阿瑶打交道的时间虽然短，但也知道，她这个人从不会无的放矢。
坐下来，拿过纸条，只一眼，面色就变了变。
“姑娘的消息来源，可真？”
“自然。”阿瑶点点头，“不信的话，你们可以随时的查证。怎么样？是不是很值得？”
“若是真的，倒也不算是赔本。”林南齐开口说道。若这消息属实的话，那还真的算是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阿瑶听着话，就知道林南齐是在嘴硬。
也笑而不语。
“不知道姑娘的事情，可已经处理完了？若是完了，能否尽快的出发？”林南齐想了想，开口问道。“最多两个月，不然的话天太冷，这水路就不好走了。”
“不必两个月，等下个月，潘夫人生辰当日，便可以走。”阿瑶开口说道。
林南齐点点头：“好，我这就让人准备起来。”
“嗯。”
商量过后，阿瑶便也起身离开。
她今天出来，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例如给潘夫人和潘老爷准备的大礼。
林南齐也没挽留，反正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
潘玉瑶原本是京城威宁侯府的嫡女，十六年前，因为威宁侯夫人李氏，和威宁侯在这灵山县奔丧，就住在潘家。
因受了气，威宁侯夫人不足月便早产，而潘夫人也是时隔多年再次有孕，因两人生的都是女儿，不知道阴差阳错还是其他，反正两个孩子竟然被抱错了。
自此本该是金尊玉女的侯府嫡长女，成了灵山县商贾之家的女儿。
潘家也是有些来历的。族中有一脉，是在京城里为官，虽然官职不算高，只是礼部员外郎，但也足够庇佑潘家。
这也是潘家能够成为灵山县首富的底气。
不过潘家即便是有人为官，但潘老爷这一脉可不是。即便是家里不缺银钱，自小也是婆子丫头一大堆，被伺候长大。
但商贾之女哪里比得上侯府千金来的贵重。
更何况，潘夫人因潘玉瑶是已经过世的婆婆抚养长大，对这个女儿格外的不喜。潘老夫人还在的时候，也不是个消停的，没少磋磨潘夫人，先前把孙女抱到自己身边教养，也是因为潘夫人不愿意让潘老爷纳她远房的外甥女为贵妾。
才把孩子抱走，想着让潘夫人知难而退。
先前潘夫人为了别苗头，是不肯妥协，潘老夫人也是个手狠的人，每逢潘夫人过来请安，她都要自己身边的嬷嬷，或掐或打，总之把阿瑶弄醒弄哭。
还假慈悲的哄，又对潘夫人说一些诛心之语，什么可怜的孩子，娘不爱之类。
潘夫人虽然更看重儿子，但女儿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也是有几分疼爱。先前还能硬扛着，但眼见每次自己去了女儿都哭，还有丫头悄悄报信，说老夫人不让小姐吃饱，还会动手。
听得潘夫人泪眼朦胧，偏生潘老爷不给她做主，只说当祖母的抚养孙女，天经地义之事，让潘夫人不要闹。
本来潘夫人都要妥协松口。
却在这个时候，发现女儿并非是自己亲生的，而是先前在家里住过一阵子的威宁侯夫人的女儿。
潘夫人本来是想换回来，但这个时候威宁侯夫妇早就已经登船走了。
而潘夫人也因为私心，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见到威宁侯夫人的时候，她心里就羡慕极了，凭什么同是女子，真说起来，这威宁侯夫人的出身，先前也不比自己强多少，不过是个庶女，却能成为侯夫人。
她只能嫁给商贾。
如今她没这命运，但她的女儿却可以做侯府的千金小姐。
因为嫉妒，也因为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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