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克斯特，立刻回‘五欲’世界，我们要商量一下应对之策。”
魔伽睺喝下灾祸源液，头上的字体放大加粗，显示着他是在“大声”说话。
可以啊。
都玩的这么溜了。
“是，大人！”
沈夜收了刀，磨磨蹭蹭取出灾祸源液，喝了一口。
这时魔伽睺已经传送回归而去。
沈夜见他走了，立刻取出死亡伪装披风，变回吸血鬼的模样。
——毕竟“五欲”这边一直以为自己是吸血鬼假扮人类，而不是人类假扮吸血鬼。
不能让他看见披风。
下一秒。
他从原地消失，直接出现在五欲世界的宫殿中。
来来往往的职业者见他回归，无不立刻行礼，恭敬称呼道：
“巴克斯特大人！”
“嗯。”沈夜应了一声。
很快，他感应到了两道极强的力量波动，从不远处的议事大殿中传来。
沈夜加快脚步，迅速来到大殿中。
只见魔伽睺和夏特莱都在这里，一名职业者单膝跪地，正在汇报情况。
两人见沈夜来了，便都看他一眼，算是打过招呼。
魔伽睺看他一眼，用下巴点了点对面的职业者。
——意思是你小子好好听着情报。
夏特莱看他一眼，眼珠子一转，又飞快地看了魔伽睺一眼，神情中有一种淡淡的得意。
——这意思就多了。
沈夜只当什么都不知道，站在那里，默默听着职业者汇报。
无非是死亡星球正在快速移动的事。
为了显示自己能干，那名职业者从各个角度阐述了死亡星球突然移动的情景下，各方职业者的应对方式；又探寻和设想了星球移动带来的后果。
他长篇大论地说了十几分钟，才算说完。
“嗯，很详细了。”
魔伽睺满意地说。
“没意思，那个星球发生的事跟我们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夏特莱打哈欠。
“巴克斯特大人做事一向比我们强，是否请他讲讲？”单膝跪地的职业者建议。
魔伽睺却笑道：“你们出动了整个巡查团，动用超大型探测术法，观察了死亡星球的各种情况，已经够了。”
沈夜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们都出动这么多人手了，连街上的狗怎么叫都讲了一遍，我也懒得多说什么。
有时候，不必锋芒太露。
“可是巴克斯特大人刚才并没有怎么听，他在玩手机。”职业者道。
魔伽睺脸上笑容一收。
夏特莱也抬头望向沈夜。
沈夜却是一怔，诧异地看着那名职业者。
这是一名留着长长白发、穿着笔挺制服的职业者，一看就有点像那种可靠的老管家。
在这名老管家背后不远处，站在两排职业者。
他们同样单膝跪地。
——看来是個team。
不是，你们侦察情报就侦察情报，跟我较什么劲？
“死亡星球的手机？没信号啊，巴克斯特。”魔伽睺道。
“大人，我就是在玩一些小游戏而已。”沈夜道。
“大人，”白发老管家道，“他在看女孩子的照片，我认为他应该加入我们巡查团，好好学习一下先进的技巧，学一些规矩，而不是这样散漫。”
“——这是为了他好！”
魔伽睺听完，再次望向沈夜。
是啊。
这小子上次还在温柔乡呢！
沈夜见魔伽睺在偷眼看自己手机屏幕，一时无奈，只好把学校的聊天群关了。
——哪个正常的聊天群没有女孩子照片？
他又望向那老管家。
——兄弟，领导已经表扬了你，你差不多也就得了，扯到我身上来干什么？
“巴克斯特啊，伱就这么松弛？或者说，你觉得他们没查到重点？”
夏特莱突然在一旁开口道。
沈夜叹了口气。
魔伽睺是个看重属下做事态度的，欣赏自己也是因为自己的忠诚。
夏特莱不一样。
她知道所有巴克斯特都是一个人。
她也知道自己的做事风格。
那就是——
“两位大人，他们查的太烂了，我不清楚这样的属下留着干什么，为什么不杀了——毕竟他们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和资源，狗屎都查不到一点。”沈夜道。
“巴克斯特，说话要讲证据，你这样乱讲，影响我们团队的士气，魔伽睺大人是不会坐视不理的。”白发管家道。
“星球移动，会去哪儿，你们查了吗？”沈夜问。
“查了，前方是一片陨石海，影响不大，可以穿越过去。”白发管家道。
“穿过去之后呢？”沈夜又问。
“很安全。”白发管家道。
“魔伽睺大人，我希望他们继续查探。”沈夜道。
“为何？”魔伽睺问。
“我觉得做事就应该这样，一直查到无法再查为止。”沈夜道。
魔伽睺还在犹豫，夏特莱已经笑了起来。
“我来吧，宇宙中的追踪这种事，我还是擅长的。”
她一边在头顶打字，一边双手捏了个术。
虚空中。
一片星空悄然显现。
死亡星球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前行。
“加速。”
“让我看看它的轨迹，直接显现它在二十五天中的运行情况……”
夏特莱隔空虚点。
死亡星球的位移果然变快起来。
它穿过了陨石海，在浩渺无边的黑暗中，继续朝前运行。
可是前方什么也没有。
众人看了一阵。
老管家摇头说道：
“两位大人，我早就说了，巴克斯特阁下这是做无用——”
突然。
在他背后，所有的同僚发出了惊呼声。
老管家扭头望去。
只见在那宇宙光影之中，死亡星球与一颗未知的星球相撞在了一起。
不仅如此。
就连那紧随其后的五欲世界也一头撞了上去。
三颗星球相撞！
巨大的冲击波让整个术法画面开始荡漾、变形、崩塌。
夏特莱直接收了术法，飞快在头顶打字：
“巴克斯特是对的，死亡星球遇上狙击了，而且真相不仅如此——”
她再也不复之前的无精打采，脸上的神情已经变得无比凝重。
“你在怀疑什么？”魔伽睺问。
“哎，魔伽睺，我通常不想说你，但今天必须要说——”
“你养的废物太多了。”
夏特莱双手如残影一般再次起了一道术。
“你在干什么？”魔伽睺不服气地瞪眼看她。
“废话！”夏特莱懒得搭理他，“如果不是巴克斯特，我们还蒙在鼓里——现在我要察看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你在怀疑什么？”魔伽睺诧异地问。
“法界显现！”夏特莱头上冒字。
一瞬。
整个世界化为空白。
这一次。
连沈夜也睁大眼睛，朝那极其遥远的空白世界深处望去。
“天啊……”
有人忍不住低声喃喃道。
然而大部分人都保持着安静，眼睛死死地盯着空白法界的地平线方向。
一柄锈迹斑斑的深红色战斧接天连地，屹立并占据了所有人的视线。
深红色巨斧的锋刃深深斩入大地，将一具女尸刺穿并钉在地上。
那女尸长着八只手臂，全部以扭曲的姿势攀在巨斧的长柄上，用力将它朝外拔起。
但深红色巨斧纹丝不动。
女尸毫无办法，脸上浮现出痛苦神情——
这就像一座栩栩如生的雕像。
可是，女尸的身躯又是如此庞大，贯穿天地的巨斧也不过剖开了她的胸膛，锋刃从胸口一直延伸至腹部。
血水浸透了斧刃，偶尔会顺着她的肋骨朝两边流淌而下。
——这女尸并非雕像，而是某种未知的生命体！
沈夜心头震撼莫名。
法界怎么会有这样的景象？
不止如此。
越过这柄巨斧，在它后方的空白世界之中，白色的水汇聚成重重波浪，发出海的声音，一望无际。
法界也变了——
从空白陆地变成了波涛汹涌的海！
“创世之斧的遗骸……我们怎么会到了这里……”
魔伽睺失魂落魄地说。
夏特莱也叹了口气，情绪低落地说：
“是啊，一旦能在法界看见创世之斧的遗骸，那么距离那位存在，就不远了。”
“我们会死吗？”魔伽睺问。
“恐怕还没靠近就死了。”夏特莱说道。
沈夜正静静聆听两人对话，耳边忽然响起迪莉娅的声音：
“这是创世之斧，传说当年它开辟了我们所处的宇宙，让无尽的法则产生了类似聚变的效应，一切在爆发中衍生，比如神、众生、万物。”
“我没想到能听见‘聚变’这样的词。”沈夜道。
“一个比喻而已，不要在意——当我们越过这段地标，后面就要进入真正凶险的区域。”
“神灵在这里陨落也是稀松平常的事，所以这片宇宙的中心区域，又被称为‘神陨海’。”
“懂了，我会注意的。”沈夜道。
迪莉娅的声音变得无比警惕：
“你要注意另一件事——”
“什么？”
“九相的灵魂太过复杂，还没苏醒，但魔伽睺的记忆已经恢复了。”
沈夜一下子就打起十二分精神，立刻问：
“恢复了？他是怎么恢复的？”
“这里我们上次来过，他一看就明白了——你看魔伽睺，他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跟九相打。”迪莉娅说。
沈夜偷眼去看夏特莱，只见她怔在原地，眼珠子盯着虚空，来回转动，嘴唇紧紧抿着，似乎陷入了某种茫然。
再看魔伽睺——
魔伽睺虽然没有盯着夏特莱，但神情渐渐凝重起来，双手缓缓握成拳，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气氛有点凝滞。
忽然。
魔伽睺一咬牙，朝夏特莱看了一眼。
夏特莱依然在观察法界的变化。
——魔伽睺随时可能动手！
千钧一发。
“两位大人！”
沈夜突然喝了一声，“噩梦世界的那个术，吸取了我太多力量，我现在站在这里都觉得一阵发虚。”
这是实话。
包括练刀都是拼了命，到最后还差一点被人俑斩杀。
——因为自己被吸的最狠！
能干掉人俑还是多亏了女术灵给了恢复体力的丹药，再加上那一式刀术实在靠谱。
这一声喊，把魔伽睺和夏特莱的思绪都打断了。
“我也被吸走了很多力量，现在还没恢复——所有人都是如此。”
夏特莱望着远处的创世之斧，语气凝重地说。
沈夜立刻又问：“到底会发生什么？难道会有敌人来杀我们？敌人的实力如何？”
魔伽睺忍不住也跟着望向法界。
敌人的实力……
是啊。
越靠近那个地方，就离死亡越近。
打什么打。
大家都是实力大损，想要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万一有敌人前来挑衅——
自己这时候跟九相打一场，哪怕最后赢了，也会陷入任人宰割的局面啊。
“看见那斧子了吗？法界在这里凝聚成了一道战争规则，那就是必须有一个世界陨落，其他世界才可以通过。”
“那个撞向死亡星球的世界，一定早就知道这里就是‘神陨海’。”
“所以它主动出击了！”
魔伽睺飞快打字。
“如果移动到这里的世界都没有陨落，又会怎样？”沈夜问。
“创世之斧下面镇压的那具女尸会苏醒过来——”
“因为没有世界死亡，她得不到献祭，会怨恨地释放出一道无法抵御的术，让法界的力量冲刷这里的每一个世界，所有人都要死！”
魔伽睺继续打字。
是的。
自己知道一切！
九相却还没苏醒记忆，因为它的灵魂太过多面化。
战斗的主动权在自己手上！
“既然如此，我们要立刻去通知死亡星球，与他们联合起来，面对这场战争。”沈夜道。
“为何？”夏特莱问。
“——真正比起来，难道不是我们‘五欲’世界的情况最糟糕吗？”沈夜道。
两人都是一怔。
沈夜却不顾他们的面子，沉声说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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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莉莉亚斯大人、天罗大人、太厌大人都战死了，我们只有两位大人可以打高端的战场。”
“两位又不是最佳战斗状态。”
“幸好魔伽睺大人让我做了一件事——”
“魔伽睺大人之前让我跟死亡星球谈判，我已经谈成了搁置争议，互相应对外敌的协定——大人应该记得这件事。”
魔伽睺点了点头，开始飞快思索如今的情形。
是啊。
其他狱守都死了。
连记忆都被改变，最终死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自己难道也要如此？
“那协议只是虚与委蛇，我们为什么要履行其中的义务？”夏特莱盯着沈夜，语气森严地问。
“大人，这不是很明显吗？”
沈夜毫不畏惧她的目光，接着说了下去：
“他们融合了噩梦世界，获得了地母这样的强大神灵，甚至可能已经得到了传说中的噩梦之兵，整个世界的职业者数量众多，大墓之下还有恐怖的帝王种宇宙巨虫，大墓深处更有未知的力量。”
“——与这样强大的世界联合起来，符合我们的利益！”
“假如我们不抢占先机——”
“一旦那个战争星球发现打不过死亡星球的时候，它们彼此联合，一起来绞杀我们，那时候我们又当如何？”
“——毕竟只用献祭一个世界，其他世界就可以通过这里了。”
“它们怎么敢？我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他们。”夏特莱冷笑道。
沈夜立刻接上了她的话：
“大人，我看那法界的情形有些不对劲，我不知道这场战斗之后，还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
“所以找一个足够强的盟友，在正面战场上能节省自己的体力和消耗，在关键时刻能用他们去当替死鬼——”
“这样的策略难道不好吗？”
“大人，不要再考虑面子的事了，这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夏特莱就说不下去了。
是啊。
通往群星宝冠之路充满了危险，而且搞砸了那位存在交代的事，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样的情形。
巴克斯特不知道这个秘密。
但未雨绸缪是对的！
“魔伽睺，你怎么看。”
夏特莱缓慢地打字。
魔伽睺看她一眼，嘴角的讥讽暗暗隐去。
十分明显。
这是怪物的一次示弱。
——就算是让万界颤抖的怪物，被关押在五欲深牢之中，也什么都没怕过。
可是现在，它也跟我一样畏惧着那一位，不敢肆意妄为了。
它什么都不记得。
选择权在自己手上。
究竟是合作，还是想办法关押它？
不……
正如巴克斯特所说的那样，如今的局面，需要借力打力。
选择最优策略，先活下来。
毕竟死了的话是什么也干不成的。
活下来！
“让巴克斯特去跟他们谈吧——把那个星球的事告诉他们，就当做是我们‘五欲’的善意，然后正式结盟。”
魔伽睺头上冒字。
夏特莱听了，微微点头。
——魔伽睺总是这么愚蠢和懦弱。
自己作为狱守，还要跟着这样的人混，真是耻辱。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
没办法。
利用好他吧——
一切都是为了节省体力，恢复实力，为了应对更凶险的局面而做准备。
她这样说服自己，然后再次打字：
“你我现在的状况确实不适合交际。”
头上冒字也太没有气势了。
开口说话则会让情形更糟糕。
魔伽睺也想到了这一点。
两人下意识地一起望向大殿里的众人——
那些巡查团的家伙都是废物，完全没查到重要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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