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笙突然脚下一绊,扯住顾令的手腕,身子向前倒去。

    入目是尖锐的石头棱角。

    唐笙正要向一侧倒去避开石尖之时,手中手腕将她向后拉去,顾令一手搂上她的腰间。

    唐笙抬头望去。

    昏暗的溶洞内,顾令的面容若隐若现。

    他的脸带着病态的苍白,使得他少了一丝男子坚毅,多了些温雅的柔和。

    二人四目相对。

    唐笙微微一笑:“谢谢。”

    二人来到洞中一处平台,此处相对碎石林立的坡道平整些。

    平台下方仍是一段坡道。

    大概下了四五个坡道后。

    洞中逐渐明亮起来,一缕天光洒入洞中。

    “看来我们走得没错。”唐笙看向顾令道。

    顾令点点头。

    还未走至洞口,空气中便飘来一阵茶树芬芳。

    “是茶树!”唐笙上前走至洞口,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野生茶树。

    茶树长得茁壮鲜嫩。

    在无人问津的岁月里,独自肆意生长。

    唐笙抬脚踏入茶树林,深深吸一口茶树的自然之气。

    脚踩在原始的土壤上,发出枝叶嘎吱的声音。

    散落的枝叶覆盖土壤,形成一种自给自足的独特静谧,与人工培育的茶园相比,多了一分野性和自由。

    巧合的是,这里的茶树是槠叶种,即制作祁门红茶的最佳品种。

    唐笙解下背上的竹篓,走至茶树跟前,双手同采,掐扯之间,嫩芽掉落。

    唐笙采取的是一芽两叶的采摘标准,此种采法采摘的茶叶产量较高,品质较优。

    昨日新雨,滴滴雨珠晶莹剔透,衬得茶树枝叶更加鲜嫩透亮。

    唐笙虽跟随师父学的是制茶技艺,但这采茶也是必不可少的基本功。她眼准手稳,速度颇快。

    顾令看着唐笙忙碌的身影,想到唐笙对他的救命之恩,开口道:“姑娘可否教我如何采茶?”

    唐笙回头看向顾令,招手:“过来。”

    唐笙指点顾令如何采茶,顾令领悟得很快。

    此时正值春日,在阳光的照射下,顾令苍白的面容带了一丝劳动的绯色,额上汗珠点点。

    唐笙看着这一副美男采茶图,心下感叹:嗯,美人和好茶,甚配。

    专注采茶的顾令察觉到唐笙的注视,手下动作不自觉有些僵硬起来,只敛去心神,目不斜视地看着手中的嫩芽。

    唐笙发现顾令的不自在,移开视线。

    一棵参天的茶树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个高度

    千年茶树?

    唐笙走了过去。

    “顾令!”

    专注于采茶的顾令听到这声女子呼喊,向声源处快步走去,想到他的心疾,又强迫自己放慢脚步。

    唐笙趴倒于丛丛茶树中,与一具尸骨的大眼眶四目相对,心跳骤停。

    突然的惊吓使得唐笙动弹不得。

    白骨嶙峋,甚是可怖。

    顾令见唐笙趴在地上,上前将唐笙扶起:“可有受伤?”

    “未曾。”

    她方才查看千年茶树之时,不小心绊倒,竟跌在这尸骨之上。

    现下身边有人,唐笙便没方才那么惧怕,向眼前的尸骨看去。

    这尸骨下有一个竹篓,这竹篓经多年的风雨侵蚀,面目全非,里面是腐烂的茶叶。

    唐笙上前拾起尸骨胸前一物,是一小截竹子,似乎有些眼熟。

    脑中记忆调动起来。

    印象中,山村物资匮乏,“唐笙”幼时,父亲时常从山里回来时带回几小截的竹子。

    而后“唐笙”便会拥有几个竹蜻蜓。

    那竹蜻蜓惟妙惟肖,轻点竹子做的枝头,灵动轻晃。

    唐笙心中一惊,“唐笙”父亲自她五岁那年山上落崖而亡,这极有可能是他的尸骨。

    “我爹自我五岁那年上山落崖而亡,看这尸骨的年岁,可能是我爹。”

    顾令摇头:“不对。他身背竹篓,倒在茶树旁边,定是来此处采茶,他可能是从别的通道达到此处茶树林。”

    唐笙理智从记忆中抽离,观察尸骨后和顾令对视一眼:“而且尸骨发黑,是中毒而死!”

    顾令肯定地点点头:“不错。”

    唐笙蹙眉沉思:“既是下毒,为何会在这无人的茶树林中毒发。”

    顾令:“听闻黑市上有一种毒药,名为半日生,能叫人服后几个时辰身亡。”

    唐笙:“所以村里人都说我爹是进山的时候掉落悬崖而亡。”

    极有可能是“唐笙”父亲当年刚刚发现这片茶树林,便在采茶之时死了。

    无人知晓此处,自然无人来此发现他的尸体。

    唐笙:“我去报官。”

    看着唐笙清明的双眼,顾令一顿。

    嗓间喉咙似无奈滚动,开口道:“先不论这报官流程的复杂,就说这案子的处理,全由衙门师爷随意处置。”

    “令尊已遇害十几年,取证艰难,更何况我们无法将尸体运出,捕快更不会翻山越岭到这个小山村里查一个微不足道的案子。”

    “况且,衙门查案需将所有涉案人员一律叫到衙门关起来。”

    “最重要的是,这个半日生是禁药,价值千金,非是富贵权势之家不可得。”

    唐笙一个生长在现代法治社会条件下的姑娘,未想到这时代报个案这么复杂。

    顾令的意思她明白了,这凶手定是有权有势之人,而盘龙镇不大,大部分人都互相认识,这案子报了最终也是不了了之。

    “唐笙”父亲一个普通的山村男人,身上有什么值得人下此毒手的?

    “那我便自己查。”

    不是她有多重情重义,只是既然接管了这个躯壳,那么这个身体的一切社会关系和责任便属于她。

    顾令:“我可以帮你。”

    唐笙试探道:“顾公子是商人,为何会对衙门办案如此了解?”

    顾令掩饰性地心虚,移开视线:“在外行商,自然眼看思路,耳听八方,做生意首要的一步就是打听消息。”

    唐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至于这具尸骨,唐笙为保留证据没有做任何处理。

    唐笙移植了一棵茶树,采了些茶种后,二人便开始找出口。

    山峰将这片茶树林围起。

    此处颇大,找出口废了些时间。

    顾令靠嗅觉闻到外界气息,发现一个溶洞。

    二人沿着溶洞走出。

    “公子!”

    顾令望去,只见衣袍为血色浸染的卫岳正憨傻地笑开。

    他还活着,很好。

    卫岳说起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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