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恬向来不是个冲动的人，也自诩没那么讲义气，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刚刚说的话带有一丝转移火力的意味。
她真的害怕盛思洋会在这种场合对桑露动手。
但或许盛思洋真的沾点精神病。
在场所有人，包括老师和盛思洋本人，没有人认为周恬这话有侮辱性。
盛思洋忽然安静了不少，好像从未生气，也毫不在意谁说了什么，只是轻浮的笑意不知何时消失殆尽。
他单膝从地上支起身子，淡定地拍了拍校服上的尘土，多年上流社会的教养习惯和优越的外形条件让他看起来不像是一个落败者，与三年前的周恬完全不同。
周恬不动声色地捏了捏拳。
盛思洋极为认真地审视了周恬一眼，缓慢开口，“如果我有病，你希望我好吗？”
那副样子好像是一个认真求教却只会问出蠢问题的学生。
周恬不由得回想起三年前她重度抑郁不得不休学时，也像他一样问过类似的问题，只是她比盛思洋还蠢，蠢得卑微。
盛思洋把这话说给她听，好歹她心里是幸灾乐祸的，是鄙夷的，是有情绪的。
但周恬当时什么也没得到，没有人恨她到极致祝她赶紧死，也没有人爱她在乎她望她好起来，仿佛她怎么样都没人在乎。
周恬再一次感觉自己要气炸了。
她现在被捧得太高，比起三年前更爱较真了，变得一次也不愿意输，尤其是在她疯魔了的领域输得这么彻底。
熟悉的情绪涌动袭来，周恬下意识把手插进校服外套的口袋里。
她隔着塑料摩挲着那颗小小的药片，冷冷地扫了盛思洋一眼，施舍般甩下一句话，“随便你。”
随即，她安抚性地回复给桑露一个感谢温和的浅笑，伴着预备铃回到了教室。
隐隐约约地，盛思洋的声音还在身后，“周恬，我有病，所以我喜欢你。”
那声音久久回荡，回到座位上坐好的周恬淡定地摸出课本，在目录上狠狠扎了一个“草”字。
这个动乱的上午很快随着插曲逝去，考虑到学校不能太过偏心，而且尖子生们也要下楼透透气；教导主任只是勒令三班班主任老彭限制好盛思洋的人身自由，五楼的贩卖机仍然是全体高三学生的共同不动产，六楼楼道口拦截问题少年的桌椅也被搬走了。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中午放学后，周恬和桑露难得地去吃了食堂。
八中的食堂有个别称叫“新手村”，意思就是全校只有刚入学的高一生会跑去排大队抢菜。原因无他，因为食堂离高一教学区最近，而他们来的时间太短，和外面的很多餐馆老板没刷够好感度，get不到一些老生提前占座、免费小饮料等熟人福利。
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们的胃比较新，还没吃腻。
这届高一新生人不少，能容纳1500人的食堂被填得严丝合缝，两个小姐妹只好和两个高一学妹拼了个桌。
周恬其实骨子里有点社恐，她吃着口味有些陌生的食堂盒饭，回想起被桑露像秘密特务一样七拐八拐地拽着走，有点无语，“我真不害怕盛思洋，没必要这么躲着的。”
桑露往前推了推餐盘，神秘兮兮地说，“不是躲盛思洋，盛思洋他妈才吓人呢。”
“啊？”周恬满头雾水。
桑露一挑眉，“你之前不是说你拿钱办事吗，今天早上没办成，他妈没找你要钱啊？”
周恬猜到了桑露要说什么，不知道是心疼钱还是怎么，她面色有点凝重，“盛思洋他妈妈没直接找我，找的是我爸。”
桑露愣了下，压低声线，“这在警察行业里，不算受贿吧？”
周恬敲敲桌子，“想什么呢，这是给我的精神损失费，他们家家大业大，给出去的钱都有定性的。”
桑露舒了一口气，“那就好，还好你没和她接触，你是没见过今天他妈妈来校长办公室闹，看着穿金带银一身prada人模狗样的，耍起来比泼妇还凶。”
周恬心说初中的时候没少看她发疯。
但她还是做出一副“被吓到”的模样，“什么时候的事情？她儿子惹的事情，她找校长闹什么？”
桑露眨眨眼，“就上午最后一节课，盛思洋被叫了家长，他妈妈坐劳的车队来的，那阵仗还以为她要收购学校呢。有钱人都这么能装么？他家这么装一代都富不过吧。”
周恬很难不赞同。
桑露喝口汤顺了下，滔滔不绝讲起来，“咱们八中虽然比不上一中，但校规校纪还是很严格的，我们校长又不是吃素的，盛思洋之前拒绝把头发染黑打了刘通，今天又对你耍流氓，校长说他影响太恶劣了，要他回家上一个月网课。”
说着，清纯的女孩翻了个堪比更年期大妈般凶恶的大白眼，“本来就都是盛思洋的问题，结果他妈妈说话那叫一个难听哟，我带你躲来躲去就是不想让他妈妈对你当面输出。”
周恬笑笑，她见识过盛思洋妈妈的泼辣，对那些话再熟悉不过了。
“也不过就是说我勾引她宝贝儿子，”周恬抬眼，一点都不在意，继续道，“初中的时候，我们大校花不仅被他妈妈这么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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