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百姓们会向空无一物的神轿跪拜？
陈昭再次起身时向后挪了几分，凑到了皇甫熙炀的身边，他努力跟上皇甫熙炀的动作节奏，与他同频。
“夕阳兄，你看到了什么？”
双手合十再张开，按在青石板的大路之上。
皇甫熙炀听到了陈昭的声音，但是并没有侧过头看向陈昭，他整个人都被神轿紧紧吸引住。
“是天师天师在向我们招手！陈昭快拜啊！天师在给我们赐福呢！”
他的眼里全是那种已经不剩理智的信徒般的狂热。
完全丧失了自我。
“天师大人！求您看看我！”
这句话怎么会从皇甫熙炀的嘴里说出来？
陈昭紧皱着眉头，身子却也弯了下去，似乎有股力量在避免他直视空荡荡的轿子内部。
“天师大人的容貌当真是”
宋寒的面容上也是如梦如醉，他似乎还想用更多美好的词汇去赞扬那位陈昭看不到的天师大人。
“您如此天资，长得好像我见过的——”
下一秒，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眼神突然恢复了一时的清明。
陈昭捕捉到了信息，伸手拽紧了宋寒的手腕：“像谁？”
宋寒定睛看了陈昭一眼，瞳孔骤缩，唇微张。
咿咿呀呀的随行乐曲盖过了宋寒说的话，陈昭甚至连宋寒的口型都没看明白，只能看出是两个字。
紧接着宋寒就被再次控制住了，赞美着天师崇敬着仙师，说是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给天师。
陈昭顺着他们的目光再次看向轿子。
依旧，什么都没有。
一个只有自己看不到的天师蛊惑着众生。
麻烦了。
好在那轿子并没有停留太久，他们的目的地是更远的皇宫，随着一行人走远，跪在地上的百姓们恢复了神智，一个个笑着欣然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如常交谈。
皇甫熙炀宋寒也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手挽着手一起回到了刚刚他们所在的位置，坐下，像是倒放一般，回到了轿子过来之前的动作神态。
陈宵和陈昭的状态所差不多，他贴近了陈昭，沉声开口：“有很大的问题。”
“嗯。”
陈昭回过身看着桌前还在品尝美味的那两人，道：“你能看到天师么，陈宵？”
陈宵垂下了眸子：“能看到。”
陈昭头疼，彻底确定了只有自己看不到那个妖道。
“但是，”陈宵再次开口，“我看不清他的脸。”
陈昭略作思考，向前走去，短刃被用力按在两人面前，那两人才停止了嬉笑，迷茫地看向了陈昭。
这个画面让陈昭想到了一个成语。
乐不思蜀。
他伸手抢走了皇甫熙炀还在往嘴里塞的食物：：“夕阳兄，怎么能离开这里？”
直觉告诉他，这里绝对不能久留。
尤其是对于他们四个连金丹期都还没有的修士，这里真的很危险。
皇甫熙炀怔愣一下，虽然表情表现得很不想离开这座城，也挣扎了片刻，最后还是老实地回答了陈昭：“召唤师打开门之后，在其内签订任意一只兽类，那道门就会再次出现，推开门就可以返回自己的世界了。”
事不宜迟，陈昭提议众人出城去寻找一头妖兽，迅速签订好契约，越快离开这里越好。
陈宵没有异议。
皇甫熙炀和宋寒只是脸色空白了一瞬，随后也应下了这个想法。
几人正准备出发，磨豆腐的大娘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年轻人，快要黑天了，可不要出城呦。”
白花花的豆腐在大娘的手下磨得粉碎：“城门会在酉时关上，听说在日落前出城的人”
大娘笑着递给陈昭一块刚刚撒上些调料的豆腐，也不知道她用的是什么调料，那豆腐的颜色泛着点不正常的红。
很像是某种灾祸现场看到的粘满血的脑子。
“都没回来过。”
应着大娘的话，陈昭的身后，传来一扇厚重的城门被士兵缓缓推上合在一起的沉闷声。
出不去城了。
“外面也不太安生啊，小伙子，快些找个地方过夜吧。”
大娘看似友善地提醒了众人一句，收拾好摊铺，步履蹒跚地走开了。
不止是她，刚刚还喧闹的街道上，霎时寂灭。
每个小贩都在收拾东西，眉目间都是沉重压抑，像是即将要面对更危险的事情，他们急切地想要避开任何人回到自己的安全港湾。
陈昭几人最终找了一家客栈留宿，客栈的店主很好，很有这个小城一贯的好客风范，坚决不收他们的住宿费，甚至还给几人准备了新鲜热乎的晚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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