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池瑶说。
教室里那么多人盯着他们,程逸要还是帮她涂药,那就太暧昧了。
好在她伤的是左手,不幸中的万幸。
秦想想一脸气愤地为她打抱不平,“那个陈仟仟太可恨了,居然这么对你。”
“还好烫得不重,要不然就不好写字了。”池瑶感叹道。
“不过程逸对你也太好了点,某种意思简直呼之欲出啊。”秦想想凑近她,小声说。
“哪有。”池瑶有些不好意思地翻开课本。
秦想想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此时数学老师抱着一打卷子进来了,止住了他们的话题。
他们的数学老师是个秃头的矮胖子,戴着副老气的黑框眼镜,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只见他扶了扶镜框,清了清嗓子道:“过几天又要二模了,所以今天这节课大家再做套卷子巩固一下之前学的知识,课代表来把试卷发下去。”
试卷发下来,池瑶收拾好心情,专心做题。
初春的夜,星辰漫天,月色温柔。
池瑶无心欣赏,她拿着许姨的换洗衣服和一些日用品匆匆来到医院,在病房里看到了已经醒来的许晓静。
她急性阑尾炎犯了,需要住几天院。
“许姨,你还好吗,伤口还痛不痛?”池瑶关切地问。
“好多了,”许晓静朝她露出一个苍白虚弱的笑。
池瑶陪着她说了会儿话,池国明就提出让她回家:“瑶瑶,很晚了,回家吧,你许姨这儿有爸爸看着呢。”
“是啊瑶瑶,回去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课呢。”
池瑶看到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十一点了,便顺从地点点头。
从病房里出来,池瑶正要去坐电梯,忽然在前方瞥见一个熟悉又高挺的人影。
他沉着脸从电梯里出来,并没有注意到池瑶,直接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没料到会在医院碰见程逸,池瑶秀眉蹙了蹙,联想到程逸最近的反常,池瑶抬步跟上他,见他竟然在icu病房前停下脚步,心下惊骇不已。
长廊两旁的椅子坐着几个面露悲伤与忧虑的人,看起来像是家属,池瑶走过他们的时候,心情不禁沉重起来。
程逸正隔着icu病房前的玻璃往里看,对于池瑶的到来毫无所觉。
池瑶走近他,轻声喊他的名字:“程逸。”
听到耳熟的声音,程逸扭过头,见是她,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你怎么在这儿?”
“我家人在这个医院,看到你我就跟上来了。”池瑶说着,往病房里瞥了一眼,语气变得犹豫,“你”
“我妈出了车祸,住在icu里。”
他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情绪,池瑶却还是很心疼他,“你别担心,阿姨一定会尽快好起来的。”
“谢谢。”
她苍白的安慰似乎并不能让他心里好受点,池瑶默默站在他身边,想陪他再久一点。
隔着厚重的玻璃,池瑶也看见了病床上插满管子的中年女人,她默默祈祷着里面的人都能尽快康复。
“我好像见过你妈妈,她出车祸那天。”
程逸倏地扭头看她:“所以是你帮忙打的急救电话?”
池瑶点点头。
“谢谢。”
“谢什么,那天很多人都帮忙打了。”
池瑶回忆起那天,依旧心有余悸。
要是她再早一点提醒程逸的妈妈就好了。
“那个开车的人被抓到了吗?”
“嗯,抓到了。”程逸淡淡点头。
忽然,病房里毫无生气的女人忽然无意识抽搐了一下,一旁的监护仪各项数据开始急速下降,医护人员见状,立马围过来展开救治。
程逸的心霎时揪起来,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惶,他不由得贴近玻璃,焦灼地往里瞧,垂在身侧的手隐隐发抖。
池瑶看到里面的情况,也忧心忡忡,见程逸浑身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里,她犹豫了一下,伸手轻轻握住。
程逸如同捉住浮木般反手握紧她的手,池瑶被他冰凉的手抓得生疼,依旧咬牙不吭声,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给他提供一些力量。
好在经过抢救,秦虹的生命体征很快稳定下来。
程逸紧绷的身躯才渐渐松懈,察觉到自己掌中柔弱无骨的小手,他视线下垂,见到池瑶被自己捏得泛白的手,连忙松开,愧疚地说:“抱歉,弄疼你了吗?”
“没事,不疼。”
池瑶笑着摇摇头,将那只带着浅浅指印的手背到身后。
程逸又看了眼安安静静躺在病床上的秦虹,对池瑶说:“很晚了,你快回家吧。”
“那你呢,要在这里守一夜吗?”
池瑶想到程逸这些天的精神不济,有些忧心。
“她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想在这守一会儿。”程逸说,“等会儿会有人来替我守的,你先走吧。”
“那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下个星期还要二模呢。”池瑶不放心地嘱托。
听她提到二模,程逸扯出一个笑:“我你担心什么,该担心的是你,要是考不好,我绝对饶不了你。”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池瑶的心总算松了点。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到家给我发消息。”
程逸的叮咛,让池瑶的心暖暖的,她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医院。
清明时节雨纷纷,时间来到四月初,雨水天气格外多,连绵阴雨遮天蔽日,不断洗刷着初春刚刚长出来的绿枝嫩叶,就连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
上星期,学校组织了二模考试,考完后没两天成绩就出炉了,学校在公告栏处张贴了大红榜。
池瑶和秦想想过去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好多人。
她们艰难地从人群中挤到公告栏前面找各自的成绩。
在名单的最前列,池瑶第一眼就看到了程逸的名字,他还是当之无愧的年级第一,考了729分。
还没等她移开目光,秦想想就抱着她的胳膊兴奋地喊起来,“池瑶你这次考了687分诶!年级第九,你进步也太大了吧!”
秦想想看到她的成绩简直比她还激动。
不过这成绩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极大的鼓舞了她的心,程逸可谓是功不可没。
池瑶挤出人群,就看到了人群外鹤立鸡群的程逸,他双手插兜,姿态很是不羁,对上她的视线,微微勾唇,“考得还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
秦想想十分识趣地找借口离开了。
学校的小花园开满了绚烂如瀑的紫藤花,远远望去,深深浅浅的紫色艳若朝霞,宛如紫风铃般倾泻而下,美得如梦似幻。
池瑶大着胆子指着那边道:“我们要不要去那里坐坐?”
程逸点点头,随她一起走过去。
与往常相比,今天的他似乎格外沉默。
池瑶坐在紫藤花架下,花瓣投下斑驳光影,在她脸上染上一层柔美的光,以至于在往后的许多年里,程逸都清楚记得她的模样。
见程逸也看着她,池瑶眉眼灼灼发光,她鼓起勇气对他说:“程逸,我们一起考清大吧!我再加把劲,一定可以的,你觉得呢?”
程逸静静地望着一脸希冀的她,眼中似乎多了层她看不懂的东西,深沉复杂。
池瑶骤然紧张起来,连呼吸都停顿了。
他难道不想考清大?还是不想和她考同一个学校?
她的心跳得一下比一下沉,惴惴不安地等着他的回答。
良久,程逸才张口:“池瑶对不起,我要出国了。”
“你要出国?!”池瑶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程逸微微颔首,神情晦暗。
池瑶呆呆地望着他,依旧震惊于这个消息。
她还以为现在的一切只是按着既定的轨线走着,他们会按部就班地上大学,然后自然而然地开始谈恋爱。
没想到他竟然连高考都不参加就要出国,难道她是做梦做久了,还真以为她会和程逸像梦里一样结婚,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吗。
池瑶呆呆地望着程逸,有种想抱住他让他留下的冲动。
程逸凝视着她不舍又难过的神情,已经决定许久的事又开始动摇。
“你不能留下来吗?”
“出国手续都办好了,我下个月就要走了,你好好学习,考一个好大学,我”程逸看着女孩渐渐泛红的眼眶,喉头一堵,说不下去了。
“你为什么突然要走?”
“我妈的病还没好,我要陪她出国看病,顺便留学。”
程逸平铺直叙,却让池瑶鼻间一酸,眼眶里蓦地一热,她知道她再也没什么理由将他留下了,她那才萌发不久的感情在现实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她想说点什么,却哽咽得说不出话。
池瑶垂眸努力憋泪的模样让程逸的心脏微微抽紧,克制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始终不敢从心给她一个安慰的拥抱。
他羽翼未丰,给不了她任何许诺和未来,与其给她希望让她苦心等待,不如到此为止。
最后他将手放在池瑶肩上拍了拍,“池瑶,现在你的学习最重要,别的一切别太放在心上。”
女孩低着头没有说话,程逸站在她身前静默相对,越发衬得蝉鸣声聒噪不已,一阵紧过一阵的声浪让人莫名地燥郁。
“你走了还会回来吗?”池瑶抬头问,声音艰涩无比。
程逸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池瑶心头蓦地一恸,忍了许久的泪潸然而下,连程逸的面庞都看不清了。
原来一切早有预兆,为什么程逸频繁请假,为什么比以往更抓紧她的学习,他什么都办好了,快走的时候才告诉她。
程逸离开的那天正值三模,池瑶拿着笔袋去考场。
夏日午后的天空湛蓝如洗,飞鸟掠过天际,倏忽即逝。池瑶眼神只微微暗了一瞬,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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