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僭例非礼 > 乱心
    韩计先替康乐做出了决定,挡在她身前,道:“不了不了,我们两个要进去一起进去,不然就都不进去。”

    周尔雅满脸不耐烦,道:“还两个人一起,我把你缝她身上要不要?”

    康乐怕周尔雅听了韩计的话反悔,忙道:“我进,我一个人进!”

    鉴于之前韩计担心过她可能会破坏现场,康乐又转向韩计道:“你放心,我不会乱摸乱动的。”

    “啊?”韩计挠了挠脑袋,道:“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他看着康乐像只小兔子一样,蹦着进了那黑咕隆咚的“蛇窝”,小声嘀咕道:“什么话不能在外面说,偏偏要进去?”

    如果是屋外的味道是鲍鱼之肆的话,那屋子里的味道,大概就是在鲍鱼肚子里了。

    屋子里面很暗,原本是窗户的地方被人几块木条钉上了,只留了几条缝,透进些微光亮。

    万二荀的尸体从都到脚都被盖着,就放在屋子正中央的竹榻上,散发着极为浓烈的腐肉味道。

    康乐用浸过艾水的布捂住了口鼻,却还是能闻到那股难以描述的味道,胃里翻江倒海。

    她强忍着恶心,问周尔雅:“周仵作,可否告知我万二荀的死亡时间和原因?”

    周尔雅转过身来问她:“你说的那个,那个什么荀,是谁啊?我从来不记死人名字的。”

    这显然是在明知故问,康乐想起韩计说他脾气不好,要顺着他些,耐心地回答道:

    “死在这座宅邸书房里,现在躺在这张竹榻上的,就是苻阳县永未镇上投村人万二荀。”

    她重申一遍了问题:“请问您能推断这个少年大概是什么时间死的,以及怎么死的吗?”

    周尔雅就像才听明白康乐说的话一样,道:“嗷嗷,他啊,死了快有四天了吧……”

    康乐问的确实是大概,但她没想到周尔雅说的大概这么大概。

    快有四天了,还“吧”,这不是说了等于没说嘛?

    康乐被熏得头晕目眩,言辞变得犀利起来:“可否请说的再确切一些?还是说,您的能力就这样而已?”

    周尔雅被噎了一下,发现康乐不好糊弄后不情不愿道:“死亡时间是九月十七日午时未时之间,至于死因……”

    他掀开一角盖在尸体身上的布,露出底下万二荀肿胀发绀,割开过又缝合好的脸。

    康乐眼前突然出现如此冲击力的画面,脑袋里理智的弦“啪”地一声断了,她听见周尔雅说完“喏,你来看嘛”,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周尔雅让她过去看,估计是觉得这样更好说明万二荀的死因。

    可康乐太容易受惊,还没能撑到周尔雅对着尸体分析死因,便晕了过去。

    康乐在充斥着沉香味道的客房醒来,她瞧了瞧外头的天色,还亮着。也不知是谁点的沉香,这香惯常是用来助眠的。

    靠在桌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的少年听见她醒过来的动静,跑过来看她:“李讼师,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

    说这话时他嘴里含着颗糖,可看不出半点担心的样子。

    康乐隐约觉得见过少年,试探着喊道:“唐小六?”

    唐棠开心地点了点头,道:“是啦!我叫小六,没想到李讼师还记得!”

    他倒了杯水给康乐,道:“我大名唐棠,是秦大哥的徒弟,虽然他不一直承认就是了。

    “秦大哥说怕李讼师醒过来口渴,又找不到水喝,就派我在这里守了你一会儿。”

    说什么怕她醒过来口渴,理由找的实在敷衍,实际还是怕她一个人应付不来这里的人和事。

    康乐起了身,问少年:“秦大哥现在还在陈宅吗?”

    唐棠摇摇头,道:“秦大哥和子计哥一起走了,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是挺重要的事。不过,秦大哥留了东西给你。”

    康乐有些好奇:“是什么?”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沓画纸,交由康乐,道:“现在县衙的人正在陈参书房翻查里面的书,把书房的东西都翻乱了,之前保留的现场也全被破坏了。

    “秦大哥就凭着记忆,把先前书房的一些细节画下来了,说或许这些可以帮上李讼师的忙。”

    康乐接过画,她竟不知秦云谋有这样一双巧手。

    画上的细节格外细致,就连万二荀手腕和脚踝处绳结打结的方式,以及有多处磨损的房梁,都画得很清晰。

    这些细节,就好像是秦云谋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明说,只特意标注出重点,引导康乐自己去发现。

    康乐收起画纸,心中有了似是而非的答案,她往屋外走去,唐棠跟在她身后问:“李讼师要去哪儿?”

    康乐告诉他:“我要去陈参的书房再看看。”

    唐棠想了想,道:“那里人太多了……我和李讼师一起去吧!”

    康乐刚要往书房走,就见陈参喝得醉醺醺地回家了。

    他提着壶酒,拍遍栏杆,满面愁容地吟诗道:“月凝玉质霜落花,露滑香肌催事发……”

    分明身在家中,心却还留在那烟柳画桥。

    康乐上前去扶陈参,陈参见了她,将酒全部倾在身上,咧开嘴笑道:“弱柳未逢春景色,抖落桃红……乍破瓜。”尽是些污言秽语。

    唐棠愣在一旁,上前还是后退,他在最纠结的年纪遇上了最难抉择的事。

    上前的话,万一惹怒了陈参,那他,连带他的家人,都可能遭殃;要是后退,那就是置自己于不义,这绝对不可以,真是进退两难。

    康乐知他为难,对他道:“小六,醉酒的人都会口渴,可以烦你取杯茶过来吗?”

    唐棠得了指令,如释重负地离开,余康乐一人与陈参斡旋。

    康乐问陈参:“陈商君,你的卧房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陈参对她提出的问题充耳不闻,只是道:“李康乐,你变了,你明明知道我也在苻阳,却没有第一时间赶来见我。

    “不仅如此,你还一纸诉状把我给告了,送了我好一份别开生面的大礼。”

    他越说越委屈,到最后甚至有了哭腔:“你说我杀了人,在你眼里,我就有这般不堪?”

    从前的他,很傲的,绝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陈参年少时,曾凭一篇镂金错彩的《红莲赋》名动整个古周,多少风流人物,皆为他倾倒;无数人豪掷千金,只为求他一词一文。

    当时的帝师苏劣看中其才学,将他收作学生,极尽栽培,以期能成就一位栋梁之才。

    可陈参做个闲云野鹤还行,进入官场却是万万不能的。苏劣不论如何教导,都没办法去除掉他身上纨绔的劣根本性。

    而他自恃有几分才气,浪荡不羁,目中无人,平白招了许多仇恨不说,又胸无城府,频频引狼入室。

    于是不出两年,他就身败名裂了。

    康乐对他的感情很复杂,一方面他是家人,命运与自己休戚相关;另一方面,他狂妄自大,是个极度令人厌烦的人。

    “没有不堪。”康乐活像个哄骗良家子的大恶人,道:“你在我眼里文采斐然,整个古周的才子都无出其右。至于告你的事,我日后再跟你解释。”

    陈参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推开康乐,讪笑道:“我忘了,李康乐,定远侯夫妇用性命为你铺了一条坦途,现在的你和我,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这话就好像在说,康乐为了前程,乐得见自己的爹娘去死一样。

    她气急了,抬手往陈参脸上扇了一巴掌:“陈参,你住嘴!”

    这点小伤对陈参来说不痛不痒,他继续道:“云泥已殊途,您啊,还是离我们这些下贱的人远一些,免得近墨者黑,脏了县主的路。”

    说完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话,眼神变得惊慌失措,紧接着他踉跄着离开,背影看起来还有几分萧索落魄。

    醉酒的人说的话当不得真,可康乐怎么劝说自己,都没办法若无其事地继续留在陈宅。

    她攥紧了手中的画纸,极力平复心情,唐棠在一边旁观了后半程,小心问道:“李讼师,还,还要茶吗?”

    康乐对他露出个笑,道:“小六,今日多谢你,我累了,就先回去了。”

    康乐坐在亭子里,身前摆着沈移官的琴。

    这琴凑近了看,和长公主的那架更像了,不过有些人就喜欢仿琴,仿得像些也无可厚非,康乐也就没往多了想。

    她素手拨动琴弦,那根根弦丝,不仅长着被主人荒废了十数载的样子,音也乱得不成调子。

    这种程度的还能说是琴吗?只能算个能响的物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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