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蓟归的手顿了顿,不动声色地将手慢慢从衣襟处抽回。

    他在看着师妹睡颜的时候又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师妹不可能会丢掉东西。也许,也许是她不小心掉了,毕竟扔垃圾的时候顺手掉下去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又或者是她粗心大意,不小心将木剑和垃圾扫成一堆。

    总之一切都是不小心,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她对他撒谎是因为东西丢了而她正在寻找,至于他看到她和季潮生在一块,也许是因为找东西需要一个帮手罢了。

    当他推开门看到俞未晚的那一刻开始,心便不自觉偏向她。

    他甚至还想将木剑再拿出来,只为那重新燃起的勇气。

    他伸向怀里的手顿了顿,没想到,却无法再有勇气将木剑拿出来了。

    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从俞未晚袖口处滑下一块木雕,伴随着一道清脆的撞击声,直入酒杯当中,也像撞入他心口一般。

    那木雕的手艺十分粗糙,比之他来,万万不及。但却能让师妹随时携带,而他的……只配呆在垃圾中。

    他相信,师妹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来,而季潮生,或许可以让她如此。

    耳边传来师妹“……一醉解千愁……”的话,蓟归扯了扯嘴角,呢喃了一句,是吗?

    他不求解千愁,只求能解一愁。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之后,他再也没有勇气能将木剑再送出去了。

    蓟归双指浸入酒水,从酒杯里拎起那东西,水珠顺着木剑的纹理一滴一滴缓缓滴下,桌上也被溅起细微的水珠,他甩了甩,递了过去。

    “师妹,东西还是要妥善放好,下次再丢的话,也许就没人给你捡了。”

    “……好。”

    俞未晚讷讷地将手伸过,内心嘀咕,明明这东西放得好好的,怎么就,就掉出来了呢!迟钝如她,也能感受到空气中凝固的气氛。

    她看了看自己窄袖手腕处的绑绳,不知何时掉了。难道是她刚刚睡着的时候无意识扯掉的么?

    她记得师兄曾批评过她睡姿不好来着。

    ……

    木雕到手激得俞未晚一个激灵,她握着还有些湿润的木雕,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可还没说出口,就发生了刚才那样的小插曲。

    她张了张口,“师兄,我有事要跟你说。”

    蓟归垂眸没有看她,只说,“时候不早了,有什么事的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不行,今日事今日毕,我来找你就是因为——”

    “俞未晚!”蓟归大声制止她,顿了顿又蓦地站起身来,背对着她,声音说不出的疲惫不堪和无奈,“我今日饮了酒,有些乏了,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吧。反正……又不急在这一时。”

    俞未晚突然被吼了一声,怔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她本来欲张嘴说些什么,却见蓟归冷硬的背影,便忽觉得有些委屈。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道,“那好吧,师兄你早点休息,等你心情好点了,我再来找你赔礼道歉。”

    门被人猛地推开,空气中只剩下门左右摇摆发出的吱呀声。

    许久之后,蓟归终于挪动步伐,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院门走去。他将半人高开合的院门关上,手却紧紧捏在门框上,眼睛望向前方的黑暗处。

    他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便有些后悔,果然不该饮酒,酒精放纵了他的情绪,放大了他的欲望,他……

    算了,这样也好。

    明日再与她赔礼道歉吧。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句明天,一耽误便是好久。

    翌日清晨。

    蓟归拉开院门,就有一个弟子急急忙忙跑过来,“大师兄大师兄,不好了!”

    “怎么了?”蓟归颓靡的眼神顿时犀利起来,“出什么事了?”

    “那个……女院那边,死,死人了!”

    “什么?”蓟归心里一紧,拔腿便往俞未晚的方向跑。

    后面上气不接下气地弟子边跑边喊,“方向错了,错了啊大师兄,是另一边,不是小师妹那里啊!”

    蓟归微喘着气回来,“……抱歉,还是你带路吧。”

    等两人到达现场的时候,周围已是围了许多人。

    蓟归站在中央,听着周围女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总算是将事情还原了出来。

    正屋里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那名师妹原叫沈凝,是清一长老门下的弟子,被人发现的时候是卯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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