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的松树在山腰汇成了绵密的群落,蝉鸟咕鸣欢唱。白衣袭身的女子静静立在树旁,眼神眺向远方。

    陆府兵原地休整,陆奇捧着食水,小心翼翼地凑到她身边。

    “郡、郡主,刚摘的果子,还有清泉水。我我上山顶井源去接的,很干净!”

    苏浅浅默声回头,陆府兵各个身着盔甲,大汗淋漓,她没有伸手接东西,只问道:“你们为何不穿便服?”

    陆奇:“官兵巡山过路,寻常贼寇不敢招惹,而且,阿聪的藏身地附近,也有官府的人。”

    苏浅浅:“都说是寻常贼寇了,还担心对付不过,误了时辰?”

    陆奇一时沉默,攥着竹筒和果子的手有些无措,苏浅浅柔声,“你们自己喝吧,好生歇会,等烈日过了再赶路。”

    白衣翩翩回身,陆奇咬咬牙,“郡主。”

    “是陆家有错在先,辜负了郡主一片真——”

    “陆予辞所做,跟陆家有什么关系?”苏浅浅浮笑,却看不见悦色,“子债家担,你哥就是这样的人?”

    “不。他有错,但他的错是为了陆家,为了我二哥。虽然没有查到真相,但整件事情,陆府获利匪浅。可我们借了郡主的力,却不知好歹伤了郡主的心——”

    苏浅浅的目光一下变得凌厉,“伤什么心?”

    陆奇哑言,低头赔礼,“陆奇冒昧总之,我们都有错,恳请郡主给大哥——”

    苏浅浅漠笑一声,“再给陆予辞一次机会?”

    “你都有错了,还想替别人说情?”

    “是陆奇唐突,”少年把头埋得很低,额角的汗大颗大颗往下掉,“陆予辞是混蛋,郡主宽宏才不与他计较。我没有资格替任何人解释,但但我知道陆予辞不是郡主以为的那种人。”

    陆奇扑腾一下跪地,语速快得根本插不上嘴,“是他自作自受,郡主如何想他都是应该的。可他绝非玩弄感情逢场作戏之人,就像他对我二哥那样。昨夜他一宿没睡,只守着那把匕首到天亮。他越在意,就越不敢轻举妄动——”

    “但他做了就是做了。这是事实。”

    陆奇伏身于地,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山风吹过来的时候,连空气都是闷热的,苏浅浅摸出怀里的蓝瓶,白粉末还剩一半。

    “起来吧。你带着他们去陆予辞说的那个地方。”

    “郡主这是要?”

    苏浅浅静声问:“你哥不见多久了?”

    陆奇这才四顾,远近高低,居然都没有大哥的身影?他原以为他是不敢出现在郡主面前,所以才离得远远的这一晃眼,人竟不见了。

    “陆予辞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苏浅浅提起步子。从山脚溪边小憩开始,到现在整整一个时辰,那家伙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婳香醉迷药劫人一案,她确定自己是被人双手抱起,而且那人必定横抱了她一路。否则那么远的距离,时间又短,从阁楼到山涧,她醒过来后,身体定会感到不适。

    琳琅也被人掳走。

    所以作案的绝对不止陆予辞一人。

    哥哥当日怀疑陆予辞跟宿霄的关系,原因如何她没有细探,但琮阿跟宿霄有关。

    醉梦阁花魁楚儿在宿霄离城的第二日就死在了郊外。她是陆予辞最知名的红颜,也就是说,陆予辞要演纨绔,必定得先骗过她或者,他们本就是一伙的。

    她要找琮阿,知道下落的只有陆予辞。那家伙随意给个地点,只要路途跋涉的时间够长,他就有机会动手脚。

    所以最保险的办法一定是看紧陆予辞。

    她只守株待兔,没想到真如她所料。

    苏浅浅赶至溪边,白粉一洒,粼粼的金光就指向了另一条路。

    好在身上带着的,风音掌门孙紫允的金磷粉。

    ······

    深山岩洞外。

    修长的男身上光影交叠,右臂与肩背形成的禁锢之间,窈窕娇小的女子被掐紧了喉咙。

    绿叶缓缓拂落,停在她柔顺黑亮的秀发上。

    宿霄从岩洞缓缓走出,双手环在胸前,满脸不屑与轻慢:“还以为伍肆标记是为了来抓我,怎么,窝里斗了?”

    陆予辞淡笑,“陆某确实冲着宿霄大人而来。只是,要先借用一下你的心上人。”

    楚儿冷脸,“陆予辞你到底要做什么?”

    陆予辞静着眸子悠悠看向宿霄,“也不做什么。不过是想知道楚儿姑娘在残刃逆盗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宿霄挑着眉头往岩壁上靠,以轻慢的语气说着看似无稽的话,“那自然是比命都重要。”

    “是这样啊,”陆予辞慢慢抬手,楚儿把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那只胳膊上。

    陆予辞故作姿态,拖着动作在楚儿额前发梢慢慢地晃,余光瞥到宿霄转瞬的脸色,这才轻轻揭下那片绿叶。

    真是这样啊。

    陆予辞勾唇,“那我用楚儿姑娘的命,从你手里换一个人,如何?”

    岩壁上方的竹子堆处,蒙面屏息的少年轻手轻脚,拉开石头作缘的线网。

    宿霄夸大神色,“我手里还有你要的人?”

    陆予辞毫不避讳,“霆云世子,苏华逸。”

    七个字如雷贯耳。

    宿霄一刻发愣,陆予辞却不再与他推拉,立刻收紧手掌的力道,楚儿呛喉,窒息感将整个脑子挤满。

    “你陆予辞竟还有把柄落到了苏家人身上?”宿霄笑得玩味,“难不成,是你看上了苏华逸那个宝贝妹妹?”

    陆予辞没有答话,微眯的眼神像是刚刚苏醒的雄狮,凛凛地回盯宿霄。他的另一只手带出匕首,迅速就抵到了楚儿左腰。

    她腰间有伤。是六年前川薪县掩护宿霄假死所受。药浴三日才彻底止血,躺在床上养了两个月才开始好转。

    那是楚儿第一次因为宿霄受伤。

    好手段啊,陆予辞。

    宿霄哼笑,“对肆众出手,你可是违背了伍肆肆规。敢伤她,就不怕邬昀调人将你一并除了?”

    陆予辞笑答:“窝藏逃犯同样是重罪。楚儿姑娘如今,跟你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不过是在执行任务。”

    宿霄拧眉又展,满不在乎地勾勾手,“那就随你便。”

    是么。

    陆予辞分话不讲,依旧笑着看他,手腕同时寸寸往前推。

    匕首的银光刺入宿霄双眼,让他本就忐忑的心神更加惊乱。

    男子终究松了口:“这些日子,我没见过苏华逸。你找错人了。”

    陆予辞满意地停手,只说了四个字:“炎寒骨毒。”

    冬凉夏热,极端天气下的钻噬裂骨之痛。

    十年前的函峪关口,宿霄以兄弟堂皇之名,朝苏华逸投下了慢性剧毒。

    那人像喝美酒一样整碗倒入腹中,欣笑着脸,毫不犹豫。

    宿霄嘴角浮起一丝讽刺,“看来他要死了。”

    陆予辞甩出纸包的石粒,上面写了地点:“找到苏华逸,然后救他。别耍花招。在这期间,我会确保姑娘的安全。”

    男女紧挨的身影提腿就要撤走,偌大一张线网从天而落。巨石迅猛砸地之际,楚儿侧肘反击,匕首不慎割入她左腰,宿霄腿比脑子快,几步冲上前,利落的白影却从半路杀出来。

    苏浅浅的招式又快又狠,揍了宿霄个措手不及。

    楚儿忍痛,以袖中银针直指网捕下的陆予辞,藤条在壁前一晃,琮阿迅速落地。

    陆予辞认清来人是苏浅浅,未再乱动。宿霄却奋力反击,眼看着才过两招,琮阿就在一旁喊道:“宿哥,别伤害姐姐,是她把我从大火里救出来的!”

    宿霄分心听话的瞬间,苏浅浅毫不手软,搏尽全力宛有生死一线的气势。宿霄原想劝话,苏浅浅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攻势越来越猛,苏浅浅全神贯注,宿霄错乱中半晌失误,脖子立刻被她以簪子抵住。

    楚儿把银针逼近陆予辞,“你动他,我就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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