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樊不多奇闻怪谈 > 第32章 巾子山
    临安有个小伙子,名叫杨靖,曾经是一名负责押送官府花卉奇石的小吏,他这活儿干得不赖,竟攀上了权臣童贯这根高枝,一路升迁,从一个小小的衙校成了威风凛凛的武功大夫,最后还当上了州都监,眼看任期将满,准备回家享清福。

    这杨靖也是个有心思的人,他特地精心制作了三只螺钿火鐀,每只都巧夺天工,令人赞叹。他打算用其中一个进贡给宫里,一个孝敬老蔡,最后一个当然是要送给他的恩人童贯,好谋求再任的机会。可是,这杨靖的儿子十一郎,却只把其中一个送进了宫,另外两个居然被他拿到相国寺去卖了,换了几百两银子,自己潇洒去了。

    这杨靖左等右等不见儿子回来,心里那个急啊,干脆自己辞了官,一路北上找儿子。结果在宿泗间碰见了这小子,十一郎一看老爹那脸色,吓得赶紧撒谎,说是那螺钿火鐀都被陈六给卖了,自己差点没被抓起来。杨靖一听,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信了儿子的话。

    到了京城,杨靖立马找到陈六兴师问罪。陈六那也是个硬骨头,一点不怂,杨靖火冒三丈,抄起棍子就要打。结果刚打了三下,陈六突然大喊“万岁”,杨靖一听,这哪还敢打啊,赶紧放了陈六。

    陈六回到家,跟他老婆一说这事儿,那叫一个气不过啊。心想:“杨靖啊杨靖,你不能好好管教儿子,反倒拿我说事,这我哪儿能忍啊!”一气之下,他就投了汴水,一命呜呼了。

    这边杨靖呢,虽然没打成陈六,但也算是因祸得福,最后得了个州钤辖的职位,风风光光地回了家。后来他又被应奉局的大官王复看中,留在使院里当了个干官。

    宣和七年的一天,杨靖正在签厅办公,突然外面一阵喧哗,原来是几个押运物资的兵卒喝醉了酒,打了起来,鼻子都打破了,还闯进了漕台。杨靖一看这阵势,吓得赶紧躲到屏风后面,结果一下子摔了个四仰八叉,回到家就病倒了,说话也颠三倒四,饭也不吃。

    这时候,临平镇有个和尚,据说能用秽迹法治鬼,跟杨靖关系还不错。杨靖的家人就请这和尚来看看。和尚一到,就看见一个鬼,自称是梢工陈六。他说自己当年被杨靖冤枉杀了,向东岳大帝告状,大帝派人来抓杨靖,可是一直没抓到。大帝生气了,又派他来,说如果还抓不到杨靖,他也不用回去了。现在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他好不容易趁乱进了杨靖的家,想讨个公道。

    和尚一听,就劝陈六说:“你前世跟他有冤,他杀了你,你现在又来找他报仇,这样冤冤相报,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让他家做万僧斋,给你超度,你放了他怎么样?”陈六一听,想了想,觉得和尚说得也有道理,就答应了。

    和尚又看了看杨靖,发现他脖子上有一把锁,就说:“这事儿就算解决了,我先给他开锁,让他吃点东西,料理一下家事吧。”说完就给杨靖解了锁。杨靖立马就能起床了,跟平常一样。可是一旦和尚不在,他又会昏倒,没过多久就死了。

    这事儿后来被杨靖家的老仆人吴兴举亲眼所见,他亲口跟我说的。你说这杨靖,本来好好的一个官,最后却因为这点小事儿丢了性命,真是世事难料啊!

    杨公全朴,这位来自资州的小伙子,可是个地道的孝子。他老爹在政和癸巳年去世,可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没能入土为安。第二年春天,杨公全朴居然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老爹回家了。

    梦里,杨公全朴好奇地问老爹:“爹,您看我这辈子啥时候能考上个贡生啊?”老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冥司里有个主簿吗?那哥们儿专管文籍,他跟我可是老朋友了。我有次偷瞄了一眼那文籍,发现三舍名单里咋就没你的名字呢?看来啊,你还是得等到科举考试才有戏。”

    杨公全朴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赶紧问:“爹,那科举考试难不难啊?”老爹笑了笑,又说:“你小子,还关心这个。对了,你知道朝廷最近颁布的五礼新仪吗?”杨公全朴一脸茫然:“不知道啊。”

    老爹便又给他科普了一番家事国事,说完就风驰电掣般地走了,杨公全朴想追都追不上。醒来后,他还觉得这事儿挺玄乎的。

    没想到,那年八月,朝廷真的颁布了五礼新仪,其中一条就是:父母未葬的士人,不许入学。杨公全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老爹梦里的话是有预兆的啊!于是,那年冬天,他赶紧把老爹葬了。

    等到丁酉年,杨公全朴升为了贡生,心里还挺得意,以为那梦不灵验呢。可结果呢?他啥成就也没混上。直到宣和辛丑年,朝廷废除了舍法,又恢复了科举考试,杨公全朴这才在甲辰年一举登科。

    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说:“看来杨公全朴的老爹在冥界也挺有面子的嘛,连主簿都给他通风报信!”杨公全朴自己呢,则是哭笑不得,心想:“这梦啊,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在资州城外三十里处,有一片赤土岗,岗子旁边隐藏着一个神秘的洞穴。传说这洞穴深得让人无法想象,仿佛直通地心。

    普州有个叫梁子英的哥们儿,专门煮荣州盐井为生。他多次路过这洞穴,心里总是痒痒的,好奇得要命。有一天,他心血来潮,召集了几个好友,准备来个洞穴探险。

    他们带了三天的干粮,手持桦木火把,雄赳赳气昂昂地进了洞穴。一开始,洞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到处都是狐狸的粪便,蝙蝠飞来飞去,跟拍恐怖片似的。

    走了百多步后,洞里的环境突然变得干净起来,像是有人刚打扫过。洞壁上垂下许多钟乳石,看起来像一串串珍珠项链,还挺好看的。

    他们走了半天,突然听到上面有水碓的声音,仔细一听,原来是嘉陵江的江水流淌声。大家心里咯噔一下,这洞穴居然通到嘉陵江底了?这也太神奇了吧!

    他们吓得赶紧往回跑,生怕洞里有什么怪物。最后,他们也没能探到洞穴的尽头,只能带着满心的好奇和遗憾离开了。

    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对那洞穴充满了好奇和敬畏,没人敢再轻易进去探险了。梁子英也成了大家口中的传奇人物,时不时还会有人向他打听洞穴里的情况。

    “哎,梁哥,那洞穴里到底有啥啊?你给我们说说呗!”有人好奇地问。

    梁子英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嘿,那洞穴里啊,啥都有!有狐狸精、蝙蝠侠,还有江底的水怪呢!你们要是想知道更多,就自己进去看看吧!”

    大家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但心里还是对那洞穴充满了好奇和敬畏。毕竟,谁知道那洞穴里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话说有个叫王龙光的资州人,他可是个学霸级的人物,一心想着进京赶考,出人头地。某天,他路过剑州梓潼县的七曲山,心血来潮,便去拜了拜那英显武烈王庙,当地人都亲切地叫它张相公庙。

    这晚,王龙光做了个奇怪的梦。他梦见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张榜单,奇怪的是,那榜单正面啥名字也没有,倒是纸背上写着啥。还有个人,拿着顶席帽遮住了自己的脸,搞得神秘兮兮的。王龙光醒来后,心里那个高兴啊,因为当地人有个说法,士人要是考中了,就得戴那席帽。

    可惜啊,那年省试他没能赶上,只补了个内舍生的位置。但他心里并不气馁,因为政和八年他又去考了,这次终于一举登科!这时他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梦里纸背上的名字,就是预示他将来会中举啊。

    当时朝廷有个规定,名字里不能有“龙”、“天”、“君”、“玉”、“王”、“主”这些字眼。唱名那天,皇帝亲自给他赐名“宠光”,还给他头上加了顶帽子,这下可把他乐坏了,心想:“这不就是我梦里那席帽吗?哈哈,看来我注定要当官啊!”

    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说王龙光是个有福之人,连梦都能预示未来。王龙光自己也得意洋洋,逢人便说:“哎呀,看来我梦里那神仙朋友没白交啊!”

    林孝雍,字天和,明州的一个小伙子。政和七年,他凭借自己的才华成功考入了辟雍学,准备挑战上舍试。

    林孝雍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参加过推荐考试,本来应该免试的。当时有人劝他,要不先试试免举试,万一没考好,还可以留到今年再考,明年还有机会。可林孝雍就是不听,一心想要一次通过。

    同宿舍的杨公全看他这么坚决,就好奇地问他是怎么回事。林孝雍得意洋洋地说:“你们知道吗,我二十岁的时候就参加过乡试,还做了个梦。梦里我在大廷对策,坐在西南角,考试结束准备走的时候,有个小太监跑过来找我要砚台。我心里那个美啊,觉得这次考试肯定能中。后来我还找了个算命先生给我算算,结果他说我四十八岁才能当官,现在还不行。我一听就不乐意了,心想怎么可能呢?结果果然没考上。从那以后,我就一直倒霉,差不多有三十年。现在我都快四十八了,是时候转运了吧,这次可不能再输了。”

    结果那年,林孝雍真的考上了。考试结束后,他又得意地告诉杨公全:“你知道吗,考试那天我真的坐在西南角,还有个小太监来找我要砚台,就跟梦里一模一样。看来三十年前的那个梦,跟算命先生说的话,真是一点儿都没错啊!”

    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说林孝雍真是个有福之人,连梦都能预示未来。林孝雍自己也得意洋洋,逢人便说:“看来我命中注定就是要当官的啊!”

    宣和六年,那可真是个热闹的日子,全国各地的进士们像蚂蚁搬家似的,几万人都往省试考场涌。朝廷也特地派了六名侍从主持这场考试,还有六十名参详点检官协助。为了防止有人浑水摸鱼,朝廷还下了道旨意,让每个考生过试院外门的时候,都得亲自写下自己的姓名。

    等到名单都汇总好了,主考官一看,哎呦,怎么有六十一个人?他心想这不对劲啊,于是就把所有考官都叫到一起,数来数去,还是觉得人数不对。他们又去问监门的,监门的说:“每个人进来的时候,都得下马自己写名字,怎么可能有重名的呢?”

    他们又去查看了考生们的履历,结果真的发现多了一个叫宋应辰的考生。他们一查官府的档案,发现根本就没有这个名字。这下大家都明白了,原来是有神物在捣鬼啊!

    主考官就召集大家开会,说:“宋是咱们国家的国号,而这个考生叫应辰,听起来就像是老天在主张什么似的。咱们在考试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儿,别被这些神神鬼鬼的给搅和了。”

    那年考试,一共有八百五十个人考上了,可以说是历史上最牛的一次了。而杨公全呢,他考得特别好,名列前茅。后来他从负责招生的王唐翁绹那里听说这件事,还笑着跟朋友们说:“看来这次考试,不仅考的是我们的学问,还考我们的运气啊!”

    在资中县衙门里,有个姓何的校尉,他有个弟弟,那可是个打猎高手,整天拿着弓箭和弹弓往山里跑,凡是他眼睛看到的,几乎就没有能逃过他手心的。

    有一天,这何家小弟又带着他的宝贝弓弹去了山里。他躲在一棵大树下,抬头往上看,哟呵,发现个大家伙——一个硕大的红鹤巢,里面几只小鹤雏“啾啾”地叫着,那声音简直能甜到人心坎里去。

    没过多久,红鹤妈妈飞了回来,站在树枝上歇脚,嘴里还叼着食物,准备喂给巢里的小家伙们。何家小弟一看,手痒了,拿起弓箭,“嗖”地一下射了出去。

    这一下可不得了,红鹤妈妈中箭了,肚子上鲜血直流,眼看就要掉下来了。但你猜怎么着?这红鹤妈妈硬是忍着剧痛,伸长脖子,把嘴里的食物吐了出来,喂给了巢里的小鹤们。直到喂完,她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何家小弟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但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是滋味。他叹了口气,把弓箭一扔,发誓以后再也不打猎了。

    这事儿啊,是杨公全告诉我的。他说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感慨,说这红鹤妈妈为了孩子,真是拼了命了。我听了,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这动物间的母爱,有时候比人还要深啊!

    话说兴仁府的乘氏县,有个姓傅的富二代,这货每年都要跑到棣州去贩卖些罗绮丝绸什么的。一次偶然的机会,他结识了一位风情万种的歌女,两人一见钟情,很快就打得火热。不过呢,这歌女的老妈可不喜欢这傅家子,硬是拆散了他们。歌女一气之下,竟然上吊自杀了。

    这傅家子呢,压根儿就不知道这事儿,还以为歌女跟他闹矛盾,离家出走了呢。有一天,他在乘氏县又碰到了这位歌女,歌女娇滴滴地说:“我被老妈虐待得活不下去了,只好去官府告状,现在终于脱离苦海,变成良民了。我是特地来找你的,你能收留我吗?”

    傅家子一听,高兴得不得了,但心里也犯嘀咕,怕家里的黄脸婆吃醋。于是呢,他就给歌女在外面建了个小房子,两人过起了小日子。

    第二年,傅家子又去棣州做生意,顺便打听了一下歌女的近况。结果一打听,才知道歌女早就死了!他吓得半死,但想想自己跟歌女在一起的日子,又觉得挺美的,于是就迷迷糊糊地过起了日子。这事儿传得沸沸扬扬的,最后连他老婆都知道了。

    傅家子的老婆一听这事儿,吓得要命,生怕老公被鬼缠上,一命呜呼。于是呢,她就跟小叔子商量,准备干掉这个鬼女人。他们定了个日子,弄了些好酒好菜,让傅家子晚上喝酒。等傅家子喝得差不多的时候,小叔子就拿着刀冲进了房间。

    当时傅家子坐在东边,歌女坐在西边。小叔子一进门,手一抖,把灯给碰灭了。黑暗中,他一刀捅了出去。等蜡烛再点燃的时候,只见傅家子浑身是血,已经一命呜呼了。而那歌女呢,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事儿一发生,县衙就把两人给抓了起来,控告他们谋杀亲夫和亲兄,还要审问他们通奸的罪行。可折腾了一年多,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事儿后来传到了京城,但当时京城也是乱成一锅粥,根本没人顾得上这案子。最后呢,这事儿就成了一个悬案,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事儿啊,是任信孺亲眼所见,他跟我们这些傅家的老朋友说起这事儿的时候,还感慨万分呢。

    邵昱,这哥们儿是徐州沛县人,跟着岳父任信孺在衢州生活。绍兴丁卯年,张巨山舍人当上了郡守。那年端午,赛龙舟的活动搞得特别盛大,郡里的人都挤到浮石寺前的浮桥上看热闹。邵昱跟几个朋友先进了寺,但后来又一个人走了出来。

    他走到桥中间,突然“咔嚓”一声,铁缆断了,所有的船都漂走了,桥板也一块块地裂开,前面那几百人都掉进了水里。邵昱也掉了下去,但他觉得好像有东西托住了他的脚,所以他上半身一直浮在水面上。他迷迷糊糊地看到那些溺水的人一会儿冒出头,一会儿沉下去,而且他们的形状都变了,有的像螃蟹头人身,有的像人头鱼身,还有的像江豚、龟鳖之类的。桥柱下还站着几个大神,都有三丈高,拿着大斧子站着。还有两个大神从云端下来,其中一个也是螃蟹头,另一个像鬼神一样。他们在空中说:“三百人一个一个点过。”然后看着邵昱说:“你是姓邵的,不该死。”说完就把他扔到了一艘破船上,他这才得以游到岸边。

    回到家后,邵昱吓得半死,也不敢跟别人说这事儿。第二年,他和任公一起去明州,路过余姚的象亭等潮水。他们登上亭子看墙上的题字,突然有人从后面叫他:“你真是不容易啊,去年逃过一劫。要不是你平时积了阴德,怎么可能有这种好事?”邵昱回头一看,是个高个子道士,穿着白衣服,脸色漆黑。邵昱说:“先生你也逃过那一劫吗?怎么知道我的事?”道士没回答,只是说:“癸酉年你会有大灾,凡事都得小心。如果我们再见面,你或许能逃过一劫。”邵昱觉得这人不一般,就跪下拜了拜。等他站起来,道士已经不见了,走路像飞一样,长胡子飘飘的,一直垂到腰间。

    从那以后,邵昱就提心吊胆的,生怕自己逃不过那一劫。到了癸酉年,他做了个梦,梦见几个士兵抬着轿子请他进府。他一看,那府里跟张巨山生前一模一样。他们走了十几里路,天气阴沉沉的像要下雪。到了一个大城市,有街市店铺,士兵就抬他进去了。邵昱觉得这地方不是衢州,又想起张巨山已经死了,就以为自己也要死了,心里特别难受。他们走到宫殿下,殿上挂着帘子,他听到两个人在里面说话。士兵把他带到廊下,一个官吏拿着簿书进去禀报,他听到有个人生气地说:“怎么随便抓人?”另一个人说:“韩君已经得到旨意了。”官吏又下来,端着一杯水想往邵昱脸上喷,旁边的人阻止说:“不能这样。”官吏没办法,就让士兵送邵昱回去。轿子走到深岸边,前面的人脚下一滑,邵昱就惊醒了。这时已经鸡叫了。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那个道士,自己也没什么事。又过了九年,邵昱跟着任公去宣州当差,捧着表章去祝贺皇帝登基,补了个官,还改了名字叫侃。

    话说福州宁德的李舒长,人称季长。政和初年,他和乡里的四位小伙伴一起,搭伴儿去京城参加补试,还一起雇了个仆人,叫陈四。这陈四啊,虽然老实巴交的,但动作慢得跟蜗牛似的,总也跟不上事儿的节奏。那四位小伙伴天天骂他,唯独李舒长不这样,时不时还给他点酒钱,安慰安慰他。

    到了京城,那四位小伙伴都中了春选,唯独李舒长落选了。等到秋天,他才勉强进了学。这时候,陈四也告辞离开了。过了两年,李舒长去保康办事,一进门就听到有人叫他“李十一秘校”,回头一看,嘿,这不是陈四吗?陈四热情地邀请李舒长去吃饭,吃完饭李舒长就想走,陈四问他怎么了,李舒长说最近手头紧,想卖点东西换钱。陈四一听,立马掏出一块银子给他,说:“先用着吧,别到处求人了。”

    过了几天,李舒长又在马行市遇到了陈四,陈四又请他去了个酒楼。他告诉李舒长,看李舒长的面相,本来不应该中举的,但如果学道的话,应该能有所成就。李舒长一听就不乐意了,说:“我千里迢迢来求学,就是为了当官,好回去给父母争光,学什么道啊!再说了,你不过是个仆人,怎么知道这些?”陈四说:“自从上次分别后,我就跟着一个道人做事了,他带我去了崆峒山,教了我很多道法,还让我找合适的人传授。我觉得你就挺合适的,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学道?”说完,陈四还教了李舒长一些养生的秘诀,但李舒长就是不肯学,陈四又给了他一块银子,然后就走了,从此再也没见过。

    李舒长从那以后也就对当官这事儿没啥兴趣了,后来靠着他表兄余承相的关照补了个官,但他还是选择了隐居不仕。有一次,他去县里的支提山游玩,拜访天冠千佛。走到深山里,想方便一下,但发现没水洗手。他正折草擦手呢,旁边突然冒出个人,手里端着个铜盘,里面盛着水,还拿着块布巾递给他。李舒长一看这人手和脸都是青色的,忍不住笑了出来,那青面人也跟着笑。笑完之后,青面人就消失了,原来这是山神显灵啊!

    福州的余丞相,那时候可真是风光无限啊,家里藏的金子多得数不完。他老人家聪明得很,每次藏金子都是用一百锭银子作为一窖,然后用坚硬的土盖上,再用砖块封好。可惜啊,余丞相去世后,他的儿子待制日章想要买田,就挖开了其中一窖。你猜怎么着?那砖块砌得严严实实的,一点都没动过,可是里面的银子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事儿可真让人摸不着头脑啊,于是日章就去找了郡里一个住在进酒岭的巫师。这巫师啊,据说能通神,日章就跑去请教他。巫师听了后说:“你的银子其实没丢,只是因为你们动了土地和祠宇,惹怒了神仙,所以银子被藏起来了。你要是准备些牲口和酒来谢罪,再设个水陆道场,应该就能找回来了。不过啊,我得先去跟神仙讲讲理。”巫师还向日章要了些银子做香炉,还有一些纸钱之类的。他说:“三天后你再来找我,看神仙怎么说。”

    日章就按照巫师说的做了,三天后去找巫师。巫师告诉他:“神仙已经答应我了,你可以回去取银子了。但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啊。”日章一听,赶紧回家又挖开了那窖银子。你猜怎么着?那窖银子竟然完完整整地在那里!日章可真是大吃一惊啊,赶紧按照巫师说的去祭拜神仙。

    这事儿啊,李季长亲眼所见,他说起来还直摇头呢:“你说这神仙也真是调皮啊,跟咱们玩起了捉迷藏。不过啊,这也算是给我们一个教训吧,以后可别随便动土地和祠宇了。”

    话说有个叫王櫰的邵武人,他进京述职,途经天津桥时,看见一群人围殴一个乞丐,那乞丐被打得嗷嗷直叫,惨不忍睹。王櫰于心不忍,走过去问了问情况。原来这乞丐被一个欠他五百钱的人赖账,给揍了一顿。王櫰心生怜悯,就从自己兜里掏钱,帮那乞丐还了债,然后潇洒地走了。

    过了几天,王櫰又经过天津桥,那乞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饼子,非要塞给他吃。王櫰一看那乞丐,衣服脏兮兮的,鼻涕都快流到下巴了,赶紧摆手说谢谢不用。可那乞丐不依不饶,非得让他尝尝这饼子不可。

    后来又有一次,乞丐硬拉着王櫰去了他家。他家住在一个偏僻小巷的尽头,破破烂烂的,门都用破席子挡着。尽管家里条件不好,乞丐还是摆上了酒和果子招待他。可王櫰还是嫌弃得吃不下。

    后来王櫰得了官,准备南归。有一天,他走在汴河堤上,突然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他连路都走不了了。这时,他看见路边有个小酒馆,赶紧下车去躲雨。酒馆主人出来迎接他,王櫰仔细一看,哟,这不是之前那个乞丐吗?两人相见甚欢,乞丐倒了杯酒给王櫰。可王櫰一想到之前那乞丐身上的污秽,就是不肯喝这杯酒。

    乞丐看他这样,有点不高兴了,说:“天这么冷,不喝酒怎么行?你就为了我喝了吧!”他再三劝酒,可王櫰就是不肯沾唇。乞丐看起来很失望,于是包了几样果子送给王櫰,说:“咱们就此别过吧。”王櫰觉得盛情难却,就勉强收下了。他上了车,走了几步,想把果子给仆人,却发现果子异常沉重。他打开一看,天哪,里面全是黄金!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乞丐是个神仙啊!他后悔得直拍大腿,用手捶着眼睛大哭起来。

    这时,那乞丐又出现了,说:“这是你自己没有仙缘啊。二十年后,我会再来看你的,你别恨我啊。”说完,他一指之间,酒馆和人都消失了。

    二十年后,王櫰因为吃了太多丹砂,背上长了个大毒疮,最后死了。这三件事都是朱汉章告诉我的。他说王櫰在会稽当官时,亲自跟他讲过这些经历。唉,看来有时候,机会就在眼前,可我们却因为自己的偏见和嫌弃而错过了啊!

    赵良臣,缙云人士,绍兴十五年那会儿,跟几个哥们儿在巾子山的僧舍里刻苦读书。这僧舍离城里有十五里地,傍晚时分,赵良臣就准备回城里去。路上,他碰到了一个穿青衣红裙的妇人,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赵良臣好奇地问她怎么了,妇人说她后妈对她不好,天天打她,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但又没勇气自杀,所以只能在这儿哭。

    赵良臣一听,心里就想:“哎呀,这妹子这么可怜,要不我带她回家吧?”于是他就对妇人说:“你要是没地方去,就跟我回家吧。”妇人一听,赶紧擦干眼泪,点头答应了。就这样,两人一起回到了赵良臣家。

    赵良臣对老婆说:“我刚才在田里碰到个妹子,她没地方去,我就带她回来了。咱们家正好缺个丫鬟,就让她留下来吧。”他老婆也是个温柔贤惠的人,没多想就答应了。

    赵良臣家穷得叮当响,屋里就一张床,三个人晚上就挤在一起睡。第二天早上,他们三个人还一起吃饭。吃着吃着,赵良臣老婆突然说:“我昨晚摸你,怎么觉得你身上冷冰冰的,跟平时不一样啊?”妇人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也不说话,直接放下碗筷就走了。

    赵良臣觉得老婆说话太直接了,就把她责怪了一顿,然后亲自去追那妇人。他老婆因为这事儿也没心思吃饭了,一直等到中午才开门看看情况。这一看不得了,她老公居然不见了!她赶紧告诉邻居们,大家一起去找。找了三天三夜,终于在门外的小溪边找到了赵良臣的尸体。他上半身在水里泡着,下半身躺在沙滩上,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同宿舍的哥们儿们帮忙把尸体运回去,大家都纳闷儿这到底是咋回事儿啊?有人说这妇人是鱼精变的,有人说是蛟精变的。总之这事儿挺诡异的,谁也说不清楚。

    这事儿是朱熙载舜咨告诉我的,他当时说得绘声绘色,听得我都毛骨悚然。看来啊,这世界上还真有咱们解释不了的事儿呢!

    绍兴二十四年正月,沈太虚以吏部郎中的身份担任省试参详官。这天夜里,他起身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书吏在前面打着灯笼引路。两人走到值班室门口,书吏突然一声惊叫,扑倒在地,灯笼也灭了。沈太虚吓得魂飞魄散,大声呼救。院子里的人虽然都睡了,但听到叫声也都纷纷起床出来看。

    这一看不要紧,只见值班室里的小吏,已经吊死在房梁上了,双脚离地五六尺高,看着就不是人力能做到的。有个在仪鸾殿当过兵的老兵说:“这是鬼干的,别急,咱们慢慢处理。”于是他们搬来几张桌子叠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解开小吏脖子上的绳子,掰开他的嘴,灌了点热汤进去。过了一会儿,小吏才悠悠醒转,能开口说话了。

    他断断续续地说:“昨晚郎中读卷读到半夜,我和书吏都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打盹。突然有个人从外面进来,穿着青布道袍,戴着青巾,看着像个道士。他问我:‘你怎么在这儿?’说完就用手在我头两边按了按,然后就走了。后来书吏跟着郎中出了门,我一个人坐着。那个道士又回来了,说:‘外面有好多好玩儿的,你不用在这儿傻坐着。’说着就拉着我往外走。我一出门就看见外面灯火通明,车水马龙,跟闹市一样。我好奇地伸头往里看,就觉得门越来越窄,眼前越来越暗,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小吏整个人呆呆傻傻的,像失了魂一样。沈太虚就让他回家休息了,过了一个月才慢慢恢复正常。这事儿刘共叔亲眼所见,说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看来啊,这世界上还真有些事儿,是咱们凡人解释不了的。

    话说泉州有个叫陈方石的士人,跟东庭观的一个道士交情不错。有一回,陈方石去村里办事,晚上做了个梦,梦见自己来到了官府,看见庭下正在审理囚犯。突然,一个官吏大声喊道:“把泉州那个道士给追来!”陈方石一看,哎呦,这不是东庭观的那个道士嘛!

    接着,又一个官吏从旁边递过来一卷文书,让道士读。道士读起来,陈方石一句也听不懂,就听见其中一件事说:“某年某月某日,取了观里的谷子酿了酒。”读完之后,官吏问:“是不是这样?”道士点了点头,承认了。官吏就把那卷文书包起来,从道士的头顶一直裹到脚底板,然后一把推倒在地。道士在地上滚了几滚,竟然变成了一头大水牛!

    陈方石一下子惊醒过来,吓得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跑去找那个道士,结果一问才知道,道士竟然在那天晚上死了!陈方石这才明白,原来自己梦里看见的都是真的。这事情传出去之后,大家都觉得神奇得不得了,都说这道士肯定是有什么秘密被官府知道了,才被变成了水牛。陈方石也因为这个梦,成了村里的名人,大家都叫他“陈季野”。

    话说徽州黟县有个叫黄汝能的人,他在绍兴十七年当上了临安北厢官。他有个小儿子,今年才十七岁,平时连诗都不会写。可突然有一天,这小子的灵感就跟开了挂一样,一口气写了十几首诗,那风格飘飘欲仙,跟神仙似的。诗里尽是些道家的巫山神女之类的故事,让人看了都觉得他肯定是被什么神秘力量给附体了。

    黄汝能心里那个急啊,因为他家里以前就有个少年侄子,也是这么突然变得神神叨叨的,最后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他怕小儿子也步上后尘,就私下里找他谈话,试探地问:“你是不是跟哪家姑娘好上了,才会有这种奇怪的念头?要知道,你爹我可是这儿的官,万一出点什么事,我这乌纱帽可就不保了。”

    小儿子一脸无辜地说:“没有啊,爹你想到哪去了。”

    可过了一段时间,黄汝能发现这小子的神情越来越呆滞,就像丢了魂似的。他想让小子的舅舅带他回乡下老家去,可舅舅正好要参加考试,没时间。没办法,黄汝能只好把他关在一间屋子里,让几个仆人日夜守着。

    可连着几个晚上,仆人们都偷懒打了个盹儿,结果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小儿子就不见了。大家找来找去,最后发现这小子跪在窗户下面,用衣带把自己给勒死了。

    这事儿传出去之后,大家都议论纷纷,说这小子肯定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缠上了。程泰之听说了这事儿,也摇头叹息,说这世道啊,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话说有个叫王师道的绵州人,字深之,这哥们儿绍兴二十八年带着老婆孩子从四川出发,准备去京城赴任。第二年正月最后一天,他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拿着三省大程官的状子来找他,说:“王大人,您有新的任命了,这是黄敕,您看看。”王师道接过黄敕一看,原来是让他去管某个院子。他心里一琢磨,说:“我现在已经是通判了,怎么着也得升个郡守吧,怎么反倒让我去当个监当官呢?”那人说:“这官儿可不好得,还是上帝亲自安排的,您可别推辞啊。新任命的官马上就到了,您赶紧去上任吧。”

    王师道一听,赶紧上车,走了没多远就到了一个大官府。只见大门敞开,门头上写着五个大字:“恩稚所稚院”。他进去一看,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禽鸟,尤其是麻雀最多。他正看得起劲呢,突然醒了过来。醒来后,他把这事儿告诉了家里人,发誓以后再也不杀生了。他还觉得自己可能活不长了,就开始料理后事,还嘱咐儿子去拜访那些在朝里当官的乡亲。

    梦后的半个月,王师道果然被任命为达州知州。又过了十几天,他出去拜访完人回来,坐在轿子里就病了。到了船上,他就一命呜呼了,那时正好是三月四日。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说王师道这是去了那个“恩稚所稚院”当官了,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话说张子韶侍郎,曾经因为一些事情被贬到大庾居住,结果得了眼病。后来他去永嘉当了太守,却又中风了,手脚都动弹不得,眼睛也看不清东西了。没办法,他只好请求辞官,回到盐官老家去养老。

    绍兴二十九年三月十五的晚上,张子韶做了个梦。他梦见一个穿着青衣的人领着他来到一座大寺庙前,只见门上挂着一块金字牌匾,上面有八个字,但他只记得其中两个字——“开福”。寺里有个和尚,看起来像是个知客僧,见到张子韶特别高兴,请他进去坐。

    张子韶好奇地问:“你们的主持是谁呀?”和尚说:“是沈元用给事。”张子韶一听,说:“哎呀,我跟沈先生好久不见了,真想见见他。”于是他就让人取来官服,准备拜见。沈元用一见他,也很高兴,两人就像老朋友一样聊起了天。沈元用还告诉张子韶:“你父亲也在这儿呢,我让青衣人带你去见他。”

    于是张子韶就被带到了方丈东边的小堂里,只见他的父母正坐在那儿长啸。张子韶赶紧上前拜见,号啕大哭。旁边有人训斥他:“这儿可不是哭的地方!”

    后来他们又走到法堂前,张子韶问:“怎么这儿没有佛殿呢?”青衣人说:“这儿把整个宇宙都当作佛殿了。”张子韶又说:“我现在又病又瞎,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看见佛,能不能念经。”青衣人笑道:“侍郎您什么时候没见过佛,什么时候没念过经呢?”

    他们又走到门边,那儿有个小池塘,池水清澈见底,旁边还围着栏杆。青衣人说:“这是功德水,您喝一口吧。”张子韶就喝了一口,只觉得清凉透骨。

    他们又来到西边的一个屋子,屋里特别干净,墙上挂着一幅画像。张子韶一看,惊呆了,那画上的人竟然是他自己!他赶紧问青衣人:“这是怎么回事?”青衣人说:“以后您会主持这儿的,等您看见玉带了,就来吧。”说完,张子韶就醒了。

    他赶紧叫来门人郎晔,让他把这事儿记下来。大家都说梦见玉带是个好兆头,预示着张子韶的病会好起来,而且以后还会升大官。

    果然,到了六月二日,张子韶的眼病和中风竟然都好了。他高兴得不得了,马上就去祭拜祖先,然后又去亲戚朋友家聚会。就这样过了五天,有一天他跟几个学生一起读江少虞编的《事实类苑》,读到章圣皇帝东封泰山、丁晋公取玉带的事时,他突然大怒道:“丁谓真是个奸臣!连皇帝的东西都敢用手段弄到手!”说完他就生气了,把书一扔就进屋去了。结果他的病又犯了,说不出话来。第二天,他就去世了。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玉带之梦是个凶兆啊。据说张子韶去世时享年六十八。这事儿是窦思永告诉我的,他当时正在盐官当县尉呢。

    话说在泸州合江县赵市村,有个叫毛烈的村民,这家伙靠些不正当手段发了财。只要听说别人有块好地或者好房子,他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弄到手,不弄到手誓不罢休。

    昌州有个叫陈祈的人,跟毛烈关系不错。陈祈有三个弟弟,都还小,他担心等弟弟们长大了分家时会有麻烦,于是就把家里的田产全都抵押给了毛烈,换了数千贯钱。后来,陈祈的母亲去世了,他把剩下的田产分成四份,然后带着钱去毛家赎回抵押的田产。

    谁知道毛烈这家伙贪心不足,收了钱却不想还田产了。他跟陈祈说:“过几天再给你田契。”陈祈心想有张纸条作证也行,就答应了。可过了几天,他去找毛烈拿田契,毛烈却避而不见。陈祈一气之下,就把毛烈告到了县衙。

    县里的官吏收了毛烈的贿赂,就偏袒他,说:“官府用的文书怎么可能有交易数千贯钱却没有田契的呢?我这就报告给县令。”县令审案果然按照官吏的意思来,陈祈被诬陷受了杖刑。他又告到州里,告到转运使那里,可都没人帮他。

    陈祈一气之下,就准备了牲口和酒去神社诅咒毛烈。结果他做了个梦,梦见神告诉他:“这事儿我办不了,你去东岳行宫祷告吧,那儿能帮你。”

    陈祈到了东岳行宫,在神殿上,听见帷幕后面有人说话:“晚上再来。”于是他赶紧出来了。到了晚上,他又进去拜神,把状子放在几案上,又听见有人说:“出去。”他就退了出来。

    这时候是绍兴四年四月二十日。接下来的三天,毛烈在家里突然被一个穿黄衣服的人抓住胸口打了一顿,他跑回家后就死了。又过了三天,一个牙侩和一个奴仆也相继死去。最后,陈祈也死了,但过了一会儿又醒了过来,他告诉家人:“我刚才去阴府对质毛烈的事了。你们好好守着我七天到十天,别急着收殓。”

    陈祈进入阴府后,有人带着毛烈和那个牙侩来跟他对质。毛烈还是嘴硬,说没欠陈祈的钱和田契。狱吏指着他的心说:“这儿就是证据,还要什么田契?”然后取来业镜一照,就看见毛烈夫妇并排坐着收陈祈钱的情景。狱吏说:“果然如此。”

    于是他们被带到一个大庭下,那儿兵卫森严,上面有个穿着衮冕的人怒斥官吏给毛烈上刑。毛烈这下怕了,终于承认了罪行。

    话说那个主事的又说,县令听信了一面之词,判决不公,已经被撤职了。那些受贿的官吏呢,家里都被烧了个精光,而且寿命还被削去了一半。毛烈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心如死灰,被押着去坐牢。他边走边哭,对陈祈说:“我这一去,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你告诉我妻子,让她多做点佛事来救我。还有,我欠你的田契,就放在那个箱子里。另外,我一生用欺诈手段得了十三家的田地,契约都放在家里的钱堆下面。你赶紧叫那十三家人来,把田地都还给他们,也好减轻我的罪孽。”

    王者又命令把那个僧人也带上来。僧人说:“我只知道毛烈最初抵押田地的事,其他的我一概不知。”于是僧人和陈祈都被释放了。

    他们走出牢房,经过一个村落,看到那些房屋大多都像牢房一样。送行的人指着说:“这是关押杀降者的,这是关押不孝子的,这是关押搞巫术和淫祀的,还有骗佛事的,各种各样的犯人都有。从周秦以来,不论贵贱华夷,都一视同仁,没有例外。”他又对陈祈说:“你在这里已经七天了,赶紧回家吧。”

    陈祈回到家,一觉醒来,赶紧派人去打听县吏的情况,结果发现他的房子已经被烧毁了。又去打听那个僧人的情况,他已经死了三天,正在举行茶毗仪式。陈祈去毛家告诉他们这件事,毛烈的儿子按照父亲的吩咐,取出田契还给了陈祈。

    当天晚上,那个僧人突然来敲毛家的门,骂道:“我因为你家老头子的缘故被抓走,现在虽然回来了,但身体已经被烧毁了。你们说怎么办?毛家的人说:“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们只能给你多做点佛事来超度你。”僧人说:“我还没到死的时候,鬼录不收我,我也不能做人。就算你们给我做佛事,我也享受不到冥福了。等我这一世寿数尽了,再投胎转世吧。现在我只能守在你家门口,不能离开了。”

    从那以后,每天晚上那个僧人都会来。过了很久,他的声音渐渐远去,说:“因为你们做了佛事,我已经稍微离开了一些。但是终究没有活路了。”几年后,毛家逐渐衰败,才结束了这一切。这是杜起莘告诉我的,当时刘夷叔住在泸州,还为此事写了篇传记呢。

    晏肃,字安恭,娶了个河南的邢氏姑娘做老婆,两人就住在京城。有一天,邢氏的腮帮子上长了个大脓包,这脓包越长越大,最后连下巴和牙齿都跟着遭殃,全都脱落了,就像被人一刀切掉似的。邢氏一看这情形,心里明白自己恐怕是活不长了,于是赶紧找外面的大夫瞧病。

    那大夫瞧了瞧,轻描淡写地说:“这病好治,你给我一万块钱,我保证能治好。”晏肃一听这话,心里就犯嘀咕,忙问大夫怎么治。大夫说:“得找个活人的腮帮子,跟你老婆这腮帮子大小、形状都一样的,把两个腮帮子合起来就行。”

    晏肃一听这话,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谢过大夫,转身就走。回到家,他把这事儿跟儿女、丫鬟仆人们一说,大家都挺着急的。后来,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偷偷给那大夫点钱,让他试试他的法子。

    到了晚上,那大夫用一块布包着个东西来了。晏肃他们打开一看,原来是个女人的腮帮子,肉色、宽窄、长短都跟他老婆那腮帮子一模一样。大夫用药把两个腮帮子粘在一起,然后封好,让邢氏只能喝粥水。半个月后,他们拆开一看,邢氏的疮口竟然全好了。

    后来,因为战乱,晏肃一家搬到了会稽。会稽有个叫唐信道的,跟他们是亲戚。有一次,晏肃去拜访唐信道,发现邢氏的嘴角边有一条红线,隐隐约约地连着腮帮子,就像是那条伤口留下的痕迹。这红线一直存在了二十多年,直到邢氏去世。

    李成季昭玘小时候得了一次热病,几天都不出汗,烦躁得要命。他心想,要是能从床上跳起来,那该多舒服啊,就像跳进了清凉世界。这么一想,还真觉得自己飘了起来,一直飘到了帐子顶上。他又想,这还不够爽呢,要是能出门走走,那就更爽了。于是,他顺着念头就跳了出去,开始闲逛。

    他走啊走,穿过了一片旷野,心情特别舒畅。突然,他来到了一座大城市,街道繁华,房屋林立,就像人间的一个州郡。李昭玘在街上溜达,突然遇到了一个卖丝绸的老太太,这老太太他认识,可是已经死了很久了。老太太一见到他,就惊讶地问:“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这可是阴曹地府啊!”

    李昭玘一听,吓得魂飞魄散,赶紧求救。老太太说:“我也没办法呀,不过我经常去右判官家卖丝绸,要不我帮你求求他?”于是,老太太带着李昭玘去了右判官家,让他在门外等着,嘱咐他千万别乱动,不然就真的死翘翘了。

    老太太进去了一会儿,高兴地出来说:“事情有门儿了,不过还得跟左判官商量一下。”正说着,外面传来了马蹄声,一个绿衣少年骑着马来了。老太太叫李昭玘跟着绿衣少年,来到了左判官家。左判官穿着红色官服出来迎接,绿衣少年说:“刚才有个阳间的人的灵魂跑到这儿来了,得派人送他回去。”左判官却不以为意:“谁让他自己跑来的?既然来了,又不是我们叫来的,干嘛送他回去?”

    李昭玘在一旁听着,心里越来越害怕。绿衣少年坚持要查一下李昭玘的生死簿,看看他是不是有官禄。左判官一开始不同意,但绿衣少年一再坚持,最后只好叫手下取来生死簿。手下念道:“李昭玘,官至起居舍人。”绿衣少年一听,大叫起来:“你看你看,人家有这么大的官职,我们能随便留他吗?”左判官一听,有点惭愧,只好跟绿衣少年一起画符,签字画押,然后交给一个小鬼,让他送李昭玘回去。

    李昭玘千恩万谢,跟着小鬼上路了。小鬼满头疮疡,脓血淋漓,一边走一边唱歌。每走几十步,就说脚痛要坐下休息。李昭玘哀求他快点走,他才勉强继续前行。到了旷野,小鬼说:“我只能送到这儿了,还你符吧。”说完就把符扔在地上。李昭玘弯腰去捡,突然摔倒在地,醒了过来。原来他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从那以后,李昭玘每年春秋都会设个位置祭拜那个老太太,后来他真的当上了起居舍人,跟生死簿上写的一样。

    漳泉一带的人,特别信奉秽迹金刚法,不论是治病还是求福,都得请金刚法来显灵。每当神灵降临的时候,总会借助一个童子来传达神谕。话说绍兴二十二年,有个叫若冲的和尚,住在泉州的西山广福院里。有一天夜里,有个和尚急匆匆地来找他。若冲一看这时间,就觉得有点不对劲。

    那和尚一脸焦急地说:“师兄啊,我穷得叮当响,身上就那么几两银子,全被人偷走了。我刚请了个道士来做法,结果那神灵说,非得您亲自来才行。您就辛苦一趟,跟我去看看吧。”

    若冲一听,也只好跟着去了。到了那和尚的住处,只见一个村童站在椅子上,手里按着剑,一副威风凛凛的样子。一见若冲,那童子就拱手说:“和尚您请坐,这么晚了还麻烦您,真是不好意思。”

    若冲赶紧说:“哎呀,我不知道是尊神降临,都没来得及焚香呢。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童子说:“我是天上的贵神,你们寺里丢了东西,得主人来证明一下。这事儿其实不难查,但我怕闹起来,违背了我的本意。如果你们不告官的话,我就帮你们找找。”

    若冲一听,赶紧连声道谢:“我们一定听从您的吩咐。”

    那童子说:“好,那我现在就开始做法。”说完,他就拿着剑,又是跳又是跑的,突然一纵身跳进了一口大井里。过了好一会儿,他又从井里跳出来,直奔寺门外的牛粪堆。他在那牛粪堆里跳来跳去,用剑连戳了三下,然后就突然倒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阵子,那童子才醒过来,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他是一脸茫然。大家赶紧把牛粪堆翻开,只见下面有一块砖头凸出来,一拿起来,那几两银子就藏在下面。原来,这就是小偷藏钱的地方啊!

    这事儿一传开,大家都说那童子就是天上的贵神,真是神通广大啊!从此以后,漳泉一带的人更加信奉秽迹金刚法了。

    沈持要,这个湖州安吉的小伙子,在绍兴十四年可是遇到了一件离奇事。他那大舅子范彦辉,在登闻鼓院当官,就邀请沈持要去国子监参加秋试。可谁想到,一到那儿,就接到个圣旨,说只有同族亲戚才能参加考试,异姓的一律靠边站。

    这范家有些亲戚想借沈持要的名头走个后门,想让他冒充临安户籍的流浪者参加考试。但这得找个担保人,还得花上二万五千两银子。沈持要一听,觉得这哪是考试啊,简直就是砸钱!范家看沈持要不乐意,就提出大家一起凑钱,沈持要这才勉强答应。

    可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偏偏湖州那边八月十五日就要开考了,这时候离考试就剩下两天,想回去也来不及了。就在那天晚上,沈持要突然看见屋子里站了十几个高大的身影,一个个都像神仙似的,对他大吼:“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赶紧滚!不然我们就杀了你!”沈持要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就叫仆人买了条船回家。

    走到河边,看到条小船,船夫说他是安吉人,运米到这儿来的,因为官府要征用船只,不敢回去。船夫还说,要是能带个当官的回去,连船费都不要了。沈持要一听,这不正好嘛,就说自己是沈秀才,船夫一听还是邻居,虽然沈持要病着,但还是把他扶上船。

    就这么着,沈持要在船上睡了一觉,第二天病就全好了。十六号一大早,船就停在了吴兴城下。沈持要一看,满大街都是穿白袍的考生,一问才知道,原来昨天考场就开了,但试卷被暴雨淋湿了,得重新考,考试时间改到了十七号。沈持要一听,乐开了花,这不就正好赶上考试了吗?

    考完试等成绩的时候,沈持要做了个梦,梦见一声大雷把他震醒了。他跑到院子里一看,天上月明星稀,一点雷雨的迹象都没有。沈持要心里犯嘀咕,就去找人算命。正好有个算卦的路过,沈持要就让他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是震卦,卦象上画着一个病妇躺在床上,旁边有个人急匆匆地跑过来,旁边还写着个“奔”字,卦辞里还有“龙化”之类的词。算卦的说:“你这次考试很吉利,但家里可能有女人会生病,不过没关系。”

    算卦的刚走,报榜的就来了,沈持要一看,自己中了!名字还特有意思,叫“贲胜”,跟“奔沈”谐音。沈持要高兴坏了,赶紧回家。一进门,就看见老婆果然病倒在床上。第二年沈持要再去省城考试,考官正好是范彦辉,他怕人说闲话,就躲到别的院子里去了。考试那天,沈持要刚出考场,就遇上个巡逻的官差,一直守着他不让走。那时候考试作弊抓得可严了,沈持要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回完了,可没想到,最后他还是中了魁选。

    这事儿传出去,大家都说沈持要真是走了狗屎运,不但考试顺利,还避开了作弊的风险。可沈持要心里明白,这一切都是那晚遇到的神秘人物给他指的路,让他避开了所有的麻烦,走上了成功的道路。从此以后,沈持要更加相信命运和神秘力量的存在,也更加注重自己的行为和品德,生怕一不小心就惹上了什么麻烦。

    沈颇是个挺有眼光的家伙,平时对人对物都挺有判断力的。可这回他却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心里嘀咕:“这人是干啥的呢?”那人倒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我看你箱子里那几支蜡烛挺不错的,是不是湖州产的啊?要是没用的话,就送我呗。”沈颇一听,心想这人也挺直接的,就顺手把蜡烛全送给他了。

    第二天,沈颇要参加诗赋考试,那人又来了,神秘兮兮地说:“我刚才去誊录所了,看见主考官抄了一份试卷,抄了五六遍呢,跟你写的简直一模一样。看来你这回是稳操胜券了。不过今晚你可别急着交卷啊,我在外面给你准备了个好地方。”沈颇一听,心里暗喜,但又觉得这人怎么老提蜡烛的事儿,于是又送了几支给他。那人接过去,却还了一支回来,说:“你留着这支吧,以后三年里,咱们还得好好打交道呢。”

    到了晚上,沈颇出了中门,那人招手让他过去坐。摆了个小桌子,四周一看,一个人也没有。沈颇心想交卷算了,那人却拉住他,非要他再读一遍试卷。读到家里藏的《孝经》诗时,沈颇突然发现押错了两个字,赶紧改正过来。

    第二天,沈颇去找那人道谢,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这时他才明白,原来那人是神仙啊,特意来提醒他别犯错的。这一年,沈颇果然高中了。回想起来,旅途中见到的邻人划船、雨水弄脏试卷、算卦的预言、巡逻官的叮嘱,原来都是神仙在默默相助啊。这事儿可真够神奇的!

    话说温叔皮革家有个女儿,嫁给了秀州的陈氏子。可惜啊,这婚姻没多久就破裂了,这女子便回了娘家,开始学道。她结识了一个叫杨道人的女子,两人一起修行。到了绍兴二十四年,温叔要去漳州当太守,路过泉南的时候,就在漕使的行馆里住下了。

    这晚,温叔的女儿和杨道人还有两个丫鬟住在西房。半夜时分,突然传来一声大喊:“抓贼啊!”温叔一听,赶紧拿起剑就过去了。只见杨道人的丫鬟高举着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梁间拉着她,可仔细一看,又没有绳子什么的,就是怎么也挣脱不了。旁边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丫鬟,腰间挂着一个像药箱一样的东西。

    温叔大喝一声:“你是谁?敢半夜跑到这里来!”那小丫鬟回答说:“我是京城的人。杨道人欠我药钱一百万,我来找她要的。关你什么事啊?”说完,又连喊了几声。两人正争辩着,突然那小丫鬟就不见了。

    温叔赶紧派人去请天庆观的道士郑法询来治邪。郑道士一到,那丫鬟的手就松开了,郑道士也没什么法术可施了。当时杨道人还不到三十岁,是江南人。有人说,那“京师药钱”的话,可能是她前世的债吧。这事儿啊,真是诡异又有趣,让人琢磨不透。

    郝光嗣,这哥们儿在广州当录事参军,本以为能平平安安过日子,没想到家里居然闹起了鬼。这鬼啊,真是无孔不入,从卧室到厨房,再到洗澡的地方,哪儿都能看见它的影子。

    有一天,郝光嗣的衣服箱子里突然着火了,他赶紧冲过去救火,结果手都被烧焦了。更要命的是,他的官印和官服也遭到了毒手。官印的封套好好的,但里面的印子却不见了,朝服和皮衣也被烧得千疮百孔,根本没法穿。

    郝光嗣一开始还找巫师来驱邪,可试了很久都没效果。后来他决定自己动手,专门腾出一间屋子,摆上香火,虔诚地供奉起来。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天,广州的官吏们等着用官印发俸禄、领粮料,可官印一直找不到,大家都急得团团转。

    突然有一天,郝光嗣听到一声巨响,好像是大石头砸在了那间供奉鬼神的屋子里。他跑过去一看,原来是官印掉在了桌子上,一连弹了三次才停下来。郝光嗣一看,原来是他之前觉得桌子不好,用白纸盖在上面,结果把官印放在了白纸上。

    从这以后,郝光嗣就开始走霉运,七天后就死了。他的家人搬出了原来的房子,可那鬼还是跟着他们不放,直到他们北归才罢休。这事儿发生在绍兴二十年,是谢芷茂公告诉我的。真是奇了怪了,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执着的鬼呢?

    建康都统制王权,小时候可是个射箭高手,那弩弓在他手里,射出去的箭可都是百发百中。到了绍兴初年,王权跟着韩咸安世忠去建州征讨范汝为。有一天,他闲来无事,就带着弩弓去山间溜达。远远望见一棵树上有个鹊巢,他就想试试手气,瞄准了就是一箭。射完后他也不知道射中没射中,就听见后面有人说:“要是你的眼睛被箭射中,会咋样?”王权回头一看,啥人也没有,心里顿时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

    他赶紧爬上树去查看,结果发现一只喜鹊眼睛中箭,正在巢里挣扎,没多久就死了。王权一看这情景,心里咯噔一下,后悔得不行,赶紧拔出佩刀把自己的弩弓给砸了。

    没过多久,王权就跟敌人打上了。战场上箭矢如雨,其中一支箭差点就射中他的眼睛,离眼珠子就差那么一点儿。王权受了伤,养了好久才慢慢好起来。这事儿后来还是韩世忠的儿子韩彦直和孙子韩温说出来的,听得人都心惊胆战的。看来啊,这射箭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更别提还得小心那些来路不明的警告了!

    汪致道叔詹,徽州歙县人,可是个风云人物。绍兴十八年那会儿,他作为司农少卿,统领湖北的财赋大权,真是威风八面。有一天,他受邀去参加大将田师中的宴会,结果姗姗来迟,发现漕使和鄂州守备早就在那儿了,两人正和田师中下棋呢。旁边还坐着个道人,自称木先生,一见到汪致道就热情地打招呼:“哎呀,好久不见,身体还硬朗吧?”

    汪致道一愣,心想这谁啊,咋这么熟络?就回答说:“道长,您认错人了吧?咱们素昧平生啊,何谈久别?”

    那木先生却哈哈一笑,说:“汪大人,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难道就不记得宣州道店那次,咱们聊过牛奇章的事儿吗?”

    汪致道一听,恍然大悟,连忙起身道谢。等木先生离开后,他就跟客人们说起了自己的奇遇。

    原来啊,崇宁五年的时候,汪致道刚中进士,被任命为宣州教授。那年冬天,他骑着单车去上任,结果路上遇到大雨,只好在一个小村庄的客栈里投宿。客栈里只剩下一个房间了,已经有个秀才住在那儿了。汪致道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敲门进去,问能不能一起住。

    那秀才倒也没说什么,点点头就同意了。两人聊了一会儿,秀才突然问汪致道:“你读过《唐书》吗?”汪致道心想这秀才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回答说读过。秀才又问:“那你记得牛僧孺的传记吗?”汪致道这下更纳闷了,摇摇头说不记得。

    秀才却笑了笑,说:“我告诉你吧,你是牛僧孺的后身。前世你是武昌节度使,因为缘分未尽,所以今生还要再去那儿。将来你的官运和财运都在武昌啊。”

    汪致道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这秀才不会是相师吧?就问他叫什么名字。秀才慢悠悠地说:“你知道雍孝闻吗?我就是他。自从崇宁初年我被朝廷驳回后,就一直四处流浪。这次是偶然遇到你的。”汪致道追问他的经历,他却不肯多说,只是整晚都在和他谈论文章。天亮后,秀才就走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汪致道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今天看到那个木先生,我才想起来,他就是当年的雍秀才啊!四十多年过去了,他的风采还是一点儿没变,真是个得道高人。”

    客人们听了都惊叹不已。后来汪致道又多次担任湖北的漕运使和鄂州知州,还负责统领财赋,一直都在武昌。那个木先生,也就是雍秀才,一直在汉沔一带活动,见人只谈文墨,从不提及其他事情。所以,虽然很多人都认识他,但却没有人知道他是个异人。沈道原浚也认识他,据说政和年间,他曾以道士的身份入宫说法,徽宗皇帝还夸他得了林灵素的一半真传呢,所以就赐他姓木。这事儿啊,说起来真是玄之又玄,让人不得不信。

    绍兴十二年,唐信道考完试,正悠闲地住在西湖灵芝寺。那会儿已经五月份了,天气热得跟蒸笼似的。他的两个仆人跑湖边纳凉去了,结果突然传来他们急促的呼喊声。唐信道赶紧跑过去一看,俩仆人正拽着一个和尚,说那和尚想跳水自杀,一只脚都泡水里了,叫也叫不回来,他们拽着和尚的衣服都拽不住。

    没办法,只好把和尚拉回屋去。寺庙里的人说,前一阵贼寇侵犯临安的时候,有两个和尚死在湖里了,现在碰到的估计就是他们的鬼魂。唐信道好奇地问那溺水的和尚看见了啥,和尚说,他看见那两个死掉的和尚了,他们告诉他孤山那边有个澡堂子,邀请他一起去泡澡。和尚一只脚都踏进去了,结果被人从后面拽了回来,没去成,心里可郁闷了。

    坐下来缓了缓,和尚又开始翻箱子找新衣服穿,还换了鞋子和袜子,就像有人指引他似的,径直走向湖边。几个和尚急忙跟上去救他。救回来之后,他还骂那些救他的人,说:“我刚才去的地方可好了,你们干嘛这么见不得我好,非逼我回来。我早晚还是要走的!”

    主持和尚不放心,派了三个人在屋里守着和尚,还把门从外面锁上了。唐信道住的屋子跟和尚的屋子挨着,中间就隔了个苇席。他听说和尚被鬼缠上了,还写了首诗。唐信道只记得其中一句:“日日移床下风。”这明显是借了苏东坡的词啊。

    唐信道嘲笑和尚说:“你活着的时候是出家人,视身体如土木,就算不幸死了,也应该超然脱俗才对。怎么甘心当个游魂野鬼呢,真丢人!”和尚回答:“我不是来害人的,我是想来度化那个快死的和尚,所以跟着他。再说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唐信道说:“我看见人快死了不救,那可以吗?再说你自己都脱不了身,还害得别人丢了命,对你有什么好处?只不过是让湖里多了个鬼而已。”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地吵到半夜,鬼和尚越来越生气,大喝一声:“你也不是个能了断生死的人!”唐信道笑嘻嘻地回答:“我该死的时候就死,绝对不会变成鬼滞留人间。我绝对不会让你伤害无辜的人。”

    鬼和尚似乎被唐信道的话打动了,不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那和尚才开始昏昏沉沉地睡去。到早上醒来一问,原来他是个会稽人。主持和尚派人把他送回家去了。后来唐信道在鉴湖鹫台寺又见到过他,他说只记得刚开始想跳水那会儿的事儿,其他的一概不知了。

    孙点,字与之,是个地道的郑州人,温靖公的孙子辈。建炎四年的时候,他当上了泉州晋江县的县令,为官廉洁,做人正直。就在那年七月,叛将杨勍从江西一路杀过来,侵犯了郡境。孙点亲自出马抵抗敌人,回来后背上就长了个毒疮。

    主簿来探望他,几个衙役也在旁边站着。孙点突然看了看门外,问:“谁拿着信来了?”大家都一愣,谁也没看见啊。过了一会儿,孙点举起手来,左右摇摆,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好像在拆开信快速阅读一样。主簿好奇地问:“什么信啊?”孙点回答说:“是召唤我去当太山府君的檄文。”他又问衙役:“这里有叫石倪和徐楷的人吗?”衙役回答:“有个姓石的教授,住在别的村子。没有徐楷,倒是有个叫涂楷的解元。”孙点叹了口气说:“唉,怎么用个解元来当大官呢?”大家都觉得他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谁也不敢多问。三天后,孙点就去世了。

    那个石倪,字德初,当时正在家里等着候补官职。绍兴三年的时候,他觉得官期还没到,就跑到临安去,想换个官职。结果在抱剑邸中生了病,七月中旬就去世了。

    涂楷,字正甫,那时候是州学的教官。他的同学经常开玩笑说:“你去太山府君那儿了,以后我们朋友去泰山游玩,就借你的地盘了啊。”涂楷听说石倪死了,心里挺不是滋味。

    后来有个叫邵什么的官员,负责仓库的出入管理,结果被首告入狱。在监狱里被拷打了几天就死了。他的家人想收尸,但不被允许。狱吏们裸露出他的尸体检查,结果那个邵官员吓得每次被问就什么都承认了。就这样过了大概十个月,连累了眉县的几百个官吏和百姓,死了十几个人。

    提点刑狱的缙云周彦约绾知道了这个冤案,赶紧从嘉州亲自到监狱去审理。那个邵官员才得以出狱。经过审查,发现他的罪名都是无中生有,只是有些小过错,比如拿酒招待游客,用多了官府的纸张等等。就在准备结案的时候,那个杨生突然死了,接着好几个狱吏也相继去世。这事儿,真是诡异得让人背后发凉啊!

    第二年,朝廷的命令下来了,邵某被贬了三级官职,灰溜溜地回到了犍为的西山老家。那年秋天,眉山的士人史君正悠闲地坐在家里,突然有人上门邀请他出门。这一出门不得了,跟着的随从有一百多人,个个穿着绣花的衬衫,戴着花哨的帽子,骑着高大威猛的骏马,简直就像出征的骑士团。史君正一上马,这些人就疯狂地奔驰起来,速度快得他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一行人来到了一处豪华府邸前,三重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着,马匹从中间飞驰而入。史君正想赶紧到客厅去,可那些驭马的随从却不让他直接进去。他一看,客厅里坐着几十位穿着官服的人,都向他拱手行礼,让他坐在东边。史君正有点不好意思,推辞说:“我只是个平民百姓,哪能和这么多尊贵的客人坐在一起啊。”其中一个人说:“今天这事儿你是主角,别客气了。”然后上前禀报说:“皇帝召见你来审理邓安民的案子,现在还没到时间,等你考完试,我们就来接你。”史君正听得一愣一愣的,但也不好再推辞,就坐下来了。

    不一会儿,史君正就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个梦啊!他也没跟家里人提起这事儿,只是悄悄地把梦里的情景记了下来。

    第二年,史君正去参加廷试,路过荆南的时候,听说当地的吴君帅荆得了重病,总是看见鬼物在他眼前晃悠,吓得他都不敢在正堂住了,没过多久就死了。史君正考完试调官回来,经过夔峡的时候得了点小病。他跟同船的人说:“我可能要死了,你回去后帮我告诉家人,让他们拿出我去年秋天记的那个梦来看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结果那天晚上,史君正真的去世了。

    又过了两年,那个在梦里出现的“贵客”也在成都的驿舍里突然死了。第二年十一月,邵某见到了邓安民,他光着头,拿着一份文书来报告说:“我的冤屈已经得到了伸张,阴间的案子也审完了,需要您来作证一下。您没有罪的。”说完指着文书的末尾让邵某签名。签完名后,邓安民又说:“只有名字没有押字,不行。”邵某又花里胡哨地画了个押,邓安民这才离开。

    邵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就准备了丰盛的酒席,邀请亲朋好友来喝个痛快。过了六天,正在吃饭的时候,他觉得肚子里有点痛,但他拒绝了吃药,只是整好衣冠,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半夜时分,邵某去世了。

    成都有个叫周时的人,字行可,邵某在眉山当官的时候,周时正好是青神的县令。这事儿传开后,大家都说:“看来阴间的审判也是真实存在的啊!”

    绍兴二十九年,闰六月,盐官县上空雷声隆隆。在雷声响起的前几天,上管场亭户里的顾德谦妻子张氏,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个神人拿着个小本本,一脸严肃地责备她:“你明天就要被雷劈死了,这是你上辈子的孽债。”张氏一醒,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哗哗地流,心里那个怕啊,简直没法形容。

    她婆婆看她哭成这样,就问她怎么了。张氏一开始还不敢说实话,婆婆就生气了:“是不是因为我借给你的那样东西你还没还?也不至于这样吧!”张氏一看瞒不住,只好把梦里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婆婆。婆婆听了,半信半疑。

    第二天,狂风大作,天色昏暗得跟锅底一样。张氏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一劫了,就换了身衣服,走到屋外的桑树下站着。她想:“反正被雷劈死是逃不掉了,可婆婆年纪大了,要是被吓到怎么办?”就在这时,天空中雷电交加,一片漆黑。突然,空中有人大声喊张氏的名字:“你本来是要死的,但因为你刚才想到了孝顺婆婆,所以上天决定饶你一命!”接着又说:“你回去以后要多做善事,好好补偿。”然后……哎呀,后面的话就没听清了。

    这事儿传开后,盐官县的人都议论纷纷。有人说张氏是撞上了好运,有人说这是上天在考验人心。反正从此以后,张氏变得更加孝顺了,而盐官县的人们也更加敬畏天地、珍视亲情了。

    靳师益,这哥们儿是济州人,他老爹守中是个官儿,一路升到了尚书郎。话说绍兴二十九年,靳师益在余杭当了个主簿。他老婆曹氏,六月的时候病死了。已经收敛了整整一夜,突然一只脚开始动来动去,靳师益一看,吓得不轻。原来曹氏脸上的盖布都湿了,显然是哭过。

    靳师益哭着问:“老婆啊,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没交代完?或者有其他啥想说的?”他摸了摸曹氏的身体,感觉渐渐温暖起来。过了一会儿,曹氏叹了口气说:“老公啊,我想要点钱。”靳师益赶紧命人烧了几捆纸钱,曹氏却说:“不够不够,再烧点。”于是又烧了一通。

    过了好一阵子,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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