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用户67116723的新书 > 第八章何须进入梨园春戏班
    各位观众听分明,一首小曲诉衷肠。眼看天色昏昏黑,果然是,东头刮风西头凉。来到省城无别法,身处街市正中央。愿有钱的捐个钱粮,愿无钱的捧个人场。

    这是何须来到省城,每天站在街市中央同绿拂儿一起唱小曲的开场白。果然是,走遍天南地北一个碗,戏子说唱全靠耍弄一副花架子。花架子当然也靠几手硬功夫来打底。花架子可以是花里胡哨,花架子也要显出真功夫。这个碗是由绿拂儿的侍从把持,她拿着这个碗走到周围人的面前,让观众从兜里摸出几块铜板来。

    首先由何须做一段开场白,何须把嗓门放得相当大,好像要让十里之外的人们听到似的。然后绿拂儿出场唱着小曲,何须吹着唢呐伴奏,时不时吼它一两声。这便是别人不拍掌欢迎,自己欢迎得把手掌拍烂了。所以有人说,演戏的人是疯子,看戏的人是呆子。演戏的人是疯子这没有错,问题在于看戏的人是不是呆子,如果真的是呆子,那该有多好。何须在乎的是周围的人看他的演出是不是呆子。只有经常站在那里围观,才有可能给他带来一笔可观的收入。

    有一个人,胖墩墩的身材,肥头尖耳,站在那里围观达三天了。他,并不是看何须与绿拂儿的演出入了迷。他是来抱着欣赏一下何须与绿拂儿的演出的态度。他发现他需要一个女演员,特别需要像女拂儿能演唱的女演员,这样的女演员充当演戏的女主角。他有一个女主角,可是这个女主角已经嫁给豪门了,离开他的戏班。他是戏班的主人,他是梨园春戏班的吴老板。吴老板整整当了观众三天,他觉得绿拂儿演唱的技艺虽然比不上他的戏班的那位已经离开了的女主角,但是完全可以担当他的戏班的女主角。他看上了绿拂儿唱出了有点像男子汉的中成音。

    当何须与绿拂儿一天的演出已经收场时,吴老板走上前来说明了来意。何须与绿拂儿明白,他们的处境如何。如果他们到了梨园春戏班,那么他们便来到了大船上。大船在水里航行,因此是更加平稳顺当。

    何须与绿拂儿来到梨园春戏班。在戏班里,一个人正在拿着长红缨枪与另一个拿着刀在比划比划,做着有着观赏式的花架子武功。一个人敲着鼓,另一个人敲着锣,他们不是胡乱敲打的,而是此起彼落而有节奏的敲打。一个人在为另一个人化了妆,鼻子正中央画了全白色的丑角形象。一个青年人正在咿呀呀呀地练着嗓子,他装扮女人的腔调颇有几分相似之处。还有两个少年人十分艰难地尝试,一次次地把腿拉伸到头顶。

    吴老板要求绿拂儿女扮男装,唱男子汉的腔调。绿拂儿的中成音不正是男子汉的声音吗?吴老板要求何须敲打钹子。这是何须自己说的他会演奏钹子的。演奏钹子一定要与敲鼓打锣的人配套,并不是胡乱敲打。比如你敲你的,我敲我的,这会是乱成一团糟,而什么时候敲锣,什么时候打鼓,什么时候敲打钹子,这都是有一定讲究的。何须演奏了钹子,吴老板点了点头表示赞许。

    绿拂儿女扮男装,要唱男子汉的音调,这有点为难了绿拂儿。当一个女主角,论身材论相貌,绿拂儿的确是不错的人选。论唱腔,绿拂儿的中成音也勉强过得了关。论表情等复杂的演戏的动作,绿拂儿假以时日也能一蹴而就的。论戏文的记忆理解程度等相关问题,绿拂儿也能过得了关的。

    一切都在吴老板的掌控之中。来人的请帖要求吴老板的演出的日期已定。吴老板于是带着他的梨园春的人马来到了,那人出来迎接他们,他们来到了一栋官邸。吴老板仔细询问了这栋官邸的主人,原来是恭贺盛大人的母亲七十大寿。

    演出的戏台已经搭好。一阵紧锣密鼓,好戏就要上场了。

    首先上台表演的是那两个少年人将腿拉到头顶,然后坐倒在地,双脚划齐成一个“一”字。一位鼻梁正中央描画着全白色的丑角走上台来,做着滑稽可笑的动作,对观众报了曲目。当然这个曲目是由盛大人的母亲指使安排的。这第一个曲目《五女拜寿》作为开场戏。盛大人的母亲回想自己的丈夫当年考取功名,自己也曾多担待了多少苦多少累。所以一时以这个曲目作为开场曲。其实戏曲多达三万六千本,哪一本经典不是荡气回存。

    那一位咿呀呀呀练嗓子的中年男子名叫马旦上了台开了腔。他唱的是女人的尖细的声音。接着上台便是绿拂儿,她唱的是男子汉的中成音。他们在一起对唱。

    坐在戏台不远处摆着一张八仙桌。坐在八仙桌靠门最高处的太师椅上,正是盛大人的七十岁母亲,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耳不聋目不瞎,看她欣赏戏曲的样子,一定是位戏迷了。她时不时呷着一口茶,另一只手时不时敲一下椅把。

    坐在八仙桌边的凳子上,一位是盛大人,一位是职官。职官无不殷勤地端茶送水到盛大人面前,说:“盛大人,今年家母七十高寿,理应办得热闹,现在觉得稍嫌寒伧。”盛大人捋了一下他的长胡须说:“丁职官倒是看得出我办的寿礼过于简约。这是迫于形势所逼。何大帅正在为了筹措军饷,搞得焦头烂额,正是因为经费紧张。我这个做政务工作的,理应为何大帅分担一些忧愁,故把我的母亲的寿礼办得简单一些。”丁职官说:“盛大人尽忠尽责,我心里佩服之极。久闻状元府金银如山,也可以让他多多捐献。”盛大人说:“人人常说,状元府是金山银山山连山,玉如意值万万钱。这都是人们谣传。羌笛的确持有鑫鑫隆纱厂八成的所有权,还有两成归属政府。我不相信状元府有金山银山,玉如意吗?…不谈它了。”丁职官知趣地换了个话题,说:“在台上表演丈夫一定的是个女流,看来,这个女的身材不错。”盛大人说:“丁职官一向爱开玩笑。如果她是女流,那么她的声调是刻意学男子汉的腔调了,这也算是女中丈夫了。”丁职官说:“要不要后台见识见识。”盛大人斜着眼睛看了台上一眼说:“不必了。”丁职官知道盛大人已经有三房妻妾了。

    站在台上表演的绿拂儿向台下扫了一眼,来看她演唱戏曲的人并不算多,因为在戏台前的摆的桌椅板凳并没有全部坐满。喜欢坐在戏台看戏的人,都是看热闹的人。梨园春戏班并非是知名戏班。梨园春戏班的演唱戏的角色并非是名角。梨园春戏班的吴老板也并非是名人。

    盛大人的母亲六十大寿时,不仅请到了名角来演戏,还叫来了舞狮子抢绣球。宏大的场面够热闹非凡。现在时局乱纷纷,盛大人从简,请来了不出名的梨园春戏班来凑一下热闹。

    看戏的人并不算多,第一场戏在索然无味中收场了。第二场戏《拜月亭》也在索然无味中开场了。看戏的人依旧是那些看热闹的人。唱戏的人依旧是绿拂儿与那位中年人。耍刀弄枪那两个青年人也在台上演唱了一回。何须坐在那里敲打着钹子,依旧是有节奏地敲打着。

    第三场戏应该是《荆钗记》片段。这个时候兰将军到。盛大人与丁职官马上起身迎接。让兰将军坐上正中位置。盛大人赶紧吩咐仆人端上最好的茶来让兰将军品尝。兰将军呷了一口茶,说:“味道不错。”然后把眼睛盯着台上,看绿拂儿与马旦对唱。盛大人说:“兰将军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祝家母的大寿,本人荣兴之至。招待不周,还请兰将军原谅。”兰将军说:“盛大人太客气了。你我共同效力于何大帅,本来情同兄弟,我来祝贺家母高寿,是理所应当。台上演的这出戏是不是《拜月亭》?”盛大人说:“不错,台上演的正是《拜月亭》。兰将军除治军外还能懂戏,真可谓文武双全。”兰将军说:“下一场戏演唱什么?”盛大人说:“下一场戏是《荆钗记》。兰将军。”兰将军说:“这个梨园春的吴老板,江湖上也跑了七八年了。其名角,唱男声的刀美兰其声调也不过如此。唱女声的马旦,其声调更加平平。”兰将军认为台上唱男声的绿拂儿是离开了的刀美兰。盛大人说:“我本来想着去请著名的戏班北雁班何老板,他的人马充足,名角不少。奈何时局动乱,疑心有奸细混入其中。故请来近处不出名的梨园春吴老板,将就一下凑凑热闹。”兰将军说:“理是这个理。下一出戏不唱《荆钗记》了,改唱《罗通扫北》。”盛大人说:“是,是是。”盛大人马上吩咐仆人叫吴老板来。吴老板到了,点头哈腰地表示有何指示。盛大人说第三出戏叫《罗通扫北》。吴老板立即下去布置布置。

    第三场戏,在紧锣密鼓下开场了。吴老板让马旦扮装罗通的对手。吴老板让绿拂儿扮装罗通。绿拂儿迟疑了一下。绿拂儿扮装罗通这是头一回,扮装《拜月亭》里男主人也是头一回,怕什么,上,面对观众瞪大眼睛看着不是头一回。

    绿拂儿上了场开了腔,她依旧是唱着那样男子汉的中成音。兰将军听了皱了皱眉头,因为这与兰将军听到罗通的形象千差万别。罗通是位大将军。罗通与自己一样统率千军万马,罗通能救出唐王脱困于木阳城,自己要保一方平安,能让百姓融融乐乐于太平世界中。

    盛大人看见兰将军皱了皱眉头,心知肚明,不言语,装作若无其事一般。

    盛大人的母亲对于台上绿拂儿与马旦的出场,没有表示极高的热情,也没有表示强烈地反对,她依旧一只手端着茶杯时不时呷了一口茶,另一只手时不时敲打着椅把。

    丁职官看出了两位大人的心事。便吩咐手下人去闹事。闹事不可大闹,只宜小闹。大闹的结果是吴老板走了人。吴老板来演唱戏这是头一天。盛大人家母七十大寿,不就是图个热闹呗。吴老板赶走了,以后三天的热闹场面谁来收场。所以只能小闹,让吴老板难堪就行。

    闹事的人不过是两三个小混混。他们在演戏的台前说些犯混的话。做出一些犯混的行动,他们故意扯一下绿拂儿的戏服,扔一些果皮到台上去。这些小事本来无关大体。绿拂儿可以不理他们,继续对唱下去就行。可是绿拂儿经过这两三个小混混一闹,一时忘了词了,所以显得十分尴尬,绿拂儿唱着:“这,这,这…”旁边的马旦做着动作提醒她,轻声说:“大风。”绿拂儿是急红了脸,依旧是唱着:“这,这,这…”吴老板见状示意舞台变换装束暂歇。一时舞台变得空空荡荡。两三分钟的变换装束谁都能容忍,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舞台不见动静。台下的人群便开始骚动起来。

    兰将军见了台上空空荡荡了这么久,眉头紧皱着,呷着茶,放到嘴边,不知是喝了没有,又重新放下。

    盛大人的母亲见吴老板换装要这么久的时间,表示不满意。旁边的丫环重新换了杯热茶说:“不是演戏的名班,唱腔一般,做事也总是慢吞吞的。”

    吴老板其实在戏台后面发窘。绿拂儿确实忘词了。绿拂儿感觉自己是一脸无奈。绿拂儿已经失去了自信,她再次上台会把戏演得更糟。吴老板看了看白鼻梁的白二九,让他去演,可是他一直只是做戏台杂务活,要让他担任主角,难啊难。吴老板沉吟了半晌,决定卷起铺盖走人吧。可是又舍不得走。如果真的走了,他的戏班将会处境更艰难。吴老板想起了刀美兰,如果刀美兰在,那么今天的局面能够改观了,不能。刀美兰的唱腔并不比绿拂儿唱得好。所以还是让绿拂儿上台吧。可是绿拂儿已经失去了自信,绿拂儿说自己打死也不会上台去演唱,因为她实在不能胜任了。绿拂儿坚持不上台。这可急坏了吴老板。吴老板僵持在那里,最后粗略地扫视一下他的戏班一眼,垂下了头,坐在那里发呆。他急于想出一个办法来,双手紧抓他的头发。俗话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已经把眉头皱了很久,仍然思不出良策来,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吴老板听到了外头的吵闹声,吵闹声越来越大。吴老板仍然低着头,思不出好办法来。

    台下的三个混混开始大声嚷嚷。兰将军终于猛吸一口茶,说:“真扫兴。”盛大人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一般,其实内心很糟,他即将宣布吴老板走人了。

    在台下人们嘈杂声中,在吴老板还坐在那里发呆中,在敲锣打鼓的演奏者面面相歔中,何须换成武将装束,走上台来。一声大吼:“呔,小厮牵拿我的马来。”后台没有人答应,只有敲锣打鼓两位的应声:“是。”何须拿着马鞭转了一半圈,何须学着马叫一声,这一声甭提像不像,场面是压住了,台下的人不再显示出过激的情绪。何须一下子跌倒在地,这是马失前蹄,整个身体笔直倒立在台中央,这是用双掌撑起整个人。接着身体向上一提,换了三个手指撑起整个身体,这是武林中硬功夫。兰将军不禁一声叫好,作为将军的他,酷爱戏里的真功夫。兰将军叫了好,盛大人跟着叫好,丁职官赶紧跟着叫好。于是台下不再喧哗。只有盛大人的母亲表示何须这一动作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只不过是戏台上的演员常用的一副花花架子。何须表演完三指禅后,接着一个前滚翻站立了身子,唱:“大战之际乌云隆,马失前蹄不祥兆。烈旗飘飘忠义兴,定将番将斩不饶。”何须这段唱腔,嗓门如此之大,真可谓空谷穴风。其实是台下人们不再喧哗的结果。然而,何须的唱腔,也确实有动听之处,高亢声中有几分英雄气概。何须说:“风好大。”何须用眼示意一下敲锣打鼓的人。敲锣打鼓的两位,立即明白了何须的意思,他们齐声回应:“风好大…”此时后台回应:“风好大。”后台的人在何须的大嗓门的唱腔之后,才一时清醒过来,他们发觉前台有人唱戏的声音,可谓不同凡响。他们被何须高亢的声音一下子震醒了,当敲鼓打锣的齐声应道:“风好大…”他们立即回应:“风好大…”台下人也回应:“风好大…”其实,这时天空刮了一阵风,风其实并不大,风吹不动桌子上空着的小茶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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