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文小说 > 恐怖灵异 > 本生记 > 第37章 后记
    《本生记》总计36章完结,共计134388字。本来不想再解释什么,想了想还是写个后记。

    这个小说对我个人来说,它是一个分别后第二天开始的思维整理,但其实大纲已经写好很久了,就是分别这件事推动了我,必须要改掉过往的习气,做真实的自己,不然真的就浪费了和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相逢的意义。

    36岁的我,有很多想写的东西在心里,很多素材整理了一遍又一遍,就是一直迟迟没有开始,只是在生活里伪装成和其他人一样,假装自己好好的,在其实一点也不喜欢的习气里打转。因为被推了一把,就和睡在烧红的铁皮屋子里的人醒了一样,可能这个屋子一时半会还砸不破出不去,但是至少我不可能再继续装睡或者再把自己弄晕睡过去什么的,因为这在醒与梦之间是一个明确的分界线,跨过来就是醒了,就不可能再回去了。

    因为知道什么是真实了,所以现在就只能向前。毕竟,一个人瞒过天地世界,也不可能瞒过自己,自己爱什么,要什么,人生志向是去做什么,其实自己心里是清清楚楚的,就是说即使你能说服自己的大脑意识,逻辑讲得无处不通,但是你不可能说服自己的本心,只要你的心说不对,那就是不对。在命运的转折点上发生的事情,必然是一个人的本心自己直接决定的前进方向。它不是任何外物可以改变动摇,它是心神魂魄的某种东西,可能从自有知觉之前就早早注定,这是已经写入一个人精神世界的某种预言,它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黑暗长夜中有人来了,有人走了,有人给你一颗火种,你发现给你的就是你本有的那一颗,你其实是遇到了你自己。那这时你能怎么办?你唯有举火,从这一刻,见天,见地,见自己,见时间空间乃是虚幻,这一瞬间就是永恒的瞬间,是我要被看见,也是我要去看见。

    因此小说里的一个明确的意向是“照见”,不管是月亮、白雪还是镜子、眼睛,还是说杯中的水面或者桌上的灯焰,都主打一个互相的凝视。没法说谁是主体,谁是影子,谁是分身,谁是自己,因为这就是一个应该发生的遇见终于发生了,它不可以被规避,即使它或许可以能预见。会选择问答的方式也是如此,可以算是一个对湿婆和帕尔瓦蒂的问答游戏的致敬,也可以当做一个人在认识自己过程中的一种清醒自言。即使被当做分身或者客体的那一方可能根本不接受这种认知,会和主体或者说本来的自己一样有决定有判断,也有可能采取完全不同的思想甚至行动方式,但我个人认为在属灵的层面上二者就是同一个灵魂,不管是分别在两个身体里还是共用一个肉身。

    现代人很喜欢用“twin flames”“灵魂伴侣”等类似的概念对人类精神上的一致性进行归类,归类是有助于进行自我了解的事情,但如果执着于归类,就会把一种互相了解的方式变成一种对自我与他者之间的“圈地自萌”。人可以在特殊性中找共性,但是如果因共性而执着于被爱就成了一种很悲哀的事情,这还是一种抓取,一种执着,希望自己与众不同且有人认可。但为什么要认可?一个人好,是因为他是他自己,他做他自己,不是因为别人的情绪投射或者说在某些方面的相似性才被认为是好的,他好是他可以自知的事情,不需要从别人的判断里去了解自己好不好、达不达标什么的,他可以有缺陷有不足有自己也看不惯的地方,但是本质上他从始至终都是圆满的,而这一点其实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人是这样的存在,爱也是这样的存在,它本身是满溢的是无止境的,是可以分享但不可以去交易的,是可以有注定但不可以去切分的,因此一个人如果说自己缺爱,那缺的应该是本心对爱的感受,是在对爱的相关认知上出现了偏差,而不是给予爱的能力或者被爱这件事情。当然作为人类,我们肯定是偏爱像自己的存在,因为从人的小我来说,本自具足的自我在社会规训下往往会宝镜蒙尘,会忘记自己就能爱而且爱就是爱本身这件事情,所以会在无明状态下只“爱”和自己有关的存在,比方一切“我的”或者“类我”的,但这些都是个人的执着而不是爱本身。不是说执着不好,只是执着有时候只能让人看到自己,而很难去真正认识他人。当然,存在即合理,特殊性存在是合理的,我可以承认特殊性的存在,我可以承认我偏爱,我可以承认我爱得很深,但是在这一过程中的自我也需要了解到,这一切也同时是自己所需要的,是自己希望自己是特殊的,自己是被偏爱的,自己被爱得很深——这种爱的来源首先是自己,然后才是他人。德尔斐神庙上的那句神谕千百年来人人尽知,但是做到的寥寥:“人啊,认识你自己!”认识自己是爱自己的开端,能认清本心并好好爱自己,才能推己及人,爱自己所偏爱的,爱自己所博爱的,爱另一个自己,也爱这个你我存在着的世界。

    既然说“人把非本意的必然叫作命运”,那么命运就可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它必然会在交织中影响涉足的所有人。这种情况下,如果触及灵魂的命运相会之中有一个是不爱自己的人,他又想要去爱这个世界甚至为世界上存在的所爱之人牺牲,这叫作“弥赛亚情结”,只能造就虚假的自我满足和给在乎他的人带来伤痛,他给予的爱也不是真实的,因为他既不懂真正的爱之分享,也不会明白世界在他身上赋予的是何等荣光——这世界上人那么多,但能遇到一面能看见自己全貌的镜子、能与另一个自己进行剖析与交流的人少之又少,用“缘分”“业力”等词来形容都是冒犯,能涵盖这种遇见的唯有“命运”。当然,命运如果让自已与自己相遇,那必然是两个具备一样缺陷的人——急于去爱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但这一切中却不包括自身。平时掩盖得再好,甚至连自己都能骗过,但是在命运的影响下也会被迫去认识自己的本来面貌。

    命运带来的影响一般很少在开端就能及时预见。即使不是后知后觉的,也是会在照见中眼睁睁地看着它走向注定的方向——当自己凝望着自己,在自己的眼睛中一切都会无所遁形:曾经以为自己高尚的地方其实是卑劣,以为自己大方的地方其实是小气,以为自己无私的地方其实有权衡,以为自己天真的地方其实在算计,以为自己充满信心其实是沮丧且过,以为自己勇敢面对其实是蒙眼逃避……就像没有任何美好与共鸣不会被引起,也没有任何不足与伤痛不会被显形。在命运的相会中,人生就像一池静水被搅到底,本来的池水下面隐藏的污泥全部都会翻覆,身心都会因污浊受影响,乃至事事不顺,只能归罪于命运——但命运又有什么错呢?那清水也好,污泥也好,伤痛也好,荣光也好,本来就在那里,本来就是自身的一部分,只是无意识藏在心里,又被脑刻意遗忘,才会把苦难当作歌颂,把伤口当作勋章,却不知道自己的伤痛看在另一个自己眼里是怎样的痛之若狂。当自己认识到自己的模样,就不可能不承认过往,也不可能会看不见成长,而最根本的是,在这一过程中,即使是想成为“弥赛亚”那样的存在,也必须首先承认,自己是个人,作为自己存在于世就已经非常值得肯定,这肯定不需要任何他人去给;自己是个人,持有本心天然就知道自己所行何为,而非备受社会规训后的思想灌输积累;自己是个人,天生就有爱,既能去爱也能被爱,哪怕在爱的过程中会互相欣赏也会互为极端冒犯冲撞,也要睁开眼直面所有的未来与过往,因为爱就是被看见,被看见哪怕一次,也不会回到蒙昧与孤独。

    命运有什么可怕的呢?命运不可逃避亦不可拖延,不可挽留亦不可迁就。《传道书》里说,“栽种有时,拔出所栽种的也有时;杀戮有时,医治有时;拆毁有时,建造有时;哭有时,笑有时;哀恸有时,跳舞有时;寻找有时,失落有时;静默有时,言语有时;争战有时,和好有时。”既然一切都有时,来去都未知,那么现在、当下、立刻拔出你的剑,为自己战斗一次又有何不可?同理,爱有什么可怕的呢?《雅歌》里说,“求你将我放在你心上如印记,带在你臂上如戳记。因为爱情如死之坚强。嫉恨如阴间之残忍。所发的电光,是火焰的电光,是耶和华的烈焰。爱情众水不能熄灭,大水也不能淹没。若有人拿家中所有的财宝要换爱情,就全被藐视。”如果死都不可怕,那么爱也不可怕。爱是天生发乎本心的真理,自然圆满且勃勃生机,就像一池静水被搅得天翻地覆后,浑浊的污泥里还会发芽长藕,到了该开放的时节,就会有满池亭亭净植的莲花。以前我写诗“莲花未出水,已得报君知”,其实想说的就是如此,并非鸠摩罗什的“但取莲花莫取泥”,而是“看取莲花净,方知不染心”。净水又如何,污泥又如何,既然是自己的一部分,那么又何必作区分。“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二元对立不可取,我看你如我看我,才是慈悲的开端与根本。

    慈悲是一种追求,可能当下我就能做到,也可能保持知觉还需要时时精进。写到第30章的时候,机缘之下又被第二次确认了分别。自己与自己作别后,我确实走进了灵魂的暗夜。很难说我是在通过写作试图走出来什么的,但是我又确实从我自己手里接过来了本属于我的火。举火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即使夜很漫长,但我睁开了眼睛。说实话我内心深处虽然很痛但还有希望,希望一个故事的结尾不要看它是不是个句号,而是要看之后有没有新的篇章。我的故事很多也很长,这个故事完结之后我自己很确认一定还会有新的故事,大纲我都准备好了,有戏本子也有小说,而且我迫不及待地想创作,只是为了精益求精,我必须回到传统文化浸淫中再一次修行。我确信诗词歌赋是我需要再一次捡起的心爱,就像在这个小说的创作过程中,到了最后我想起来的一件礼物那样。

    那是一件嫁衣。小女将六岁,我已遗忘它七年有余。那是我最好的朋友为我定制的,我曾满是欢喜地希望自己作为一个老同袍,能有一个汉家女儿的婚仪,却从收到那天到今日,一次都未能穿上。我石榴裙上的玉兰花依然“多情不改年年色”,但我却未能“千古芳心持赠君”,因为所谓婚姻就是让人在妥协中一让再让,为一团和气迷失了自己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用我的人生经历证明了还是波伏娃说得对:“女人的不幸则在于被几乎不可抗拒的诱惑包围着;她不被要求奋发向上,只被鼓励滑下去到达极乐。当她发觉自己被海市蜃楼愚弄时,已经为时太晚,她的力量在失败的冒险中已被耗尽。”当我那个冬天看完电影《降临》后,29岁的我过于乐观地认为即使未来一眼能望到底,那些坎坷我也能承受,因为我是为自己而做——我想在30岁前结婚,想要一个小孩,我就能承受我自己的选择带来的所有后果。但是我可能高估了我自己,作为选择者其实并不等于就不是付出者,也不等于某些时刻我不会认为自己是受害者,我的执念覆盖了觉知,把我自己拉进了一个渴爱的深渊,然后凝视深渊的人也会被我带成深渊……恶性循环。是时候打破这个循环了。我甚至好好地读了原著,在《你一生的故事》里重新感受了非线性时间里的觉知。觉知不在时时刻刻,觉知其实一直在那里,它在人的本心就叫爱,它对着世界就叫慈悲,它本就在那里所以本就具足,它完全可以无时不刻保持它的最佳状态,自然满溢,无求之给,作为一个黑洞,或者作为一个圣杯。

    以前20多岁的时候,在类似情况下,我会对自己背诵茨维塔耶娃的诗:“我要从所有的时代,从所有的黑夜那里,从所有金色的旗帜下,从所有的宝剑下夺回你,我要把钥匙扔掉,把狗从石阶上赶跑――因为在大地上的黑夜里,我比狗更忠贞不渝。我要从所有的其他人那里――从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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