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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杨脸色有些黑了。
因为他意识到,这个女修士，刚筑基一层。
……这么个邪门儿的家伙谁家出来的？
人族修士因为自身感觉不到魔灵，魔灵本身又能和自己的主人进行交流,而对魔族十分忌惮,提防。
——这相当于魔族手握人族所难以提防的暗探。
——虽然不少魔灵，本身并不靠谱。
而魔族修士也以此为荣，还常常有人以此来取笑乃至于恫吓人族。
但这种“察觉不到”，倒换一下角色,就显然不令人愉快,也难以令人想开玩笑了。
……在别人不用神识的情况下，她整个人在旁人的观感里，居然快和不存在一样了？
沐寒这时从自己发散的思绪中挣脱出来了。
她意识到自己和人对视上了,对方还是个麻烦人物，暗暗皱眉。
随后，她把自己的这个皱眉的表情放到了明面上，然后十分自然平淡,又似乎带着点烦地将目光错开。
把走神才导致她盯着某个方向看的情态,表演到了极致。
她并不知道汉杨此刻内的思量，也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汉杨在意的东西。
她只当汉杨和她对视，是被她盯出火了。
而她先头也确实是走神了,方才失了分寸。
她把目光挪开，汉杨也不好再盯着她看,但汉杨里却还是把她记下了，也还在分神想这个女修士的事情。
因着发觉那女修的目光自己几乎注意不到,汉杨中存了忌惮，哪怕对这人的探知欲已经拔高到了一个罕见的高度，他也没敢放纵自己的魔识去做些什么。
且不说周围还有不少神识不下于他的,甚至能碾压他的人族修士——人族的几个七阶阵法师恐怕都在此列。
在大多数修炼神魂的功法的作用下，修士隐蔽能力与感知能力几乎是同步调发展的，汉杨不确定自己的魔识会不会一过去就被人抓个正着。
那时候可就是尴尬又丢脸。
他口头上应付着刘绩，里还在回想这个女修士的来历。
他平时很少关注人族修士中的“小人物”。
甚至出于对人族的反感，他连那些与人族有关的，无足轻重也无伤大雅的“小道消息”都不怎么在意。
他此时早已经忘了，几个月前，他还对人族的某几个修士嘲讽过，说一层的小辈也被派上边境战场了。
他那时嘲讽过了以后，还被观云坊的李茉萦毫不客气地回敬了。
但他此时什么都没想起来。
而沐寒身上，没戴观云坊发给所有剑派修士的那个作用一是护身二是彰显身份的法器配饰。
汉杨分了，而刘绩里在惦记观云坊的事情，对汉杨也是一般地应付敷衍。
两个人之间的唇枪舌剑，一时间竟让外人听着有种前言不搭后语的可乐。
与事重重的刘绩相反，康勤里没事，十分轻松，故虽对汉杨的言行也不怎么上，却反而注意到了汉杨的分。
他留意到了刚刚汉杨视线的落点，发现那边是神情莫名有些阴郁不快，像是被什么人招惹到了的须沐寒。
他中直觉汉杨的不在焉与此有关，略作权衡，有了决断，当即不大痛快地道：
“汉队长盯着我们观云坊的小师妹做什么？不觉得失礼吗？”
他不确定汉杨认不认得须沐寒这个观云坊新来的人。
但不管汉杨知道与否，他如今既已直言点出，无论汉杨在想什么，那都得收敛一些。
汉杨闻言一愣，随后中也涌起一团火气。
这人族果真不要脸，颠倒个什么黑白！
明明是那人族女修先盯着他瞧！
但他一开始也感觉到那女修走神很严重，所谓的一直看他，许就是随便盯着一个地方发愣——或许也是因此，方才令视线给被看的他的感觉接近于无。
这般的话……这时他若拿这个反驳，岂不是和这些人族一般——
汉杨自己都还没跟自己商量好，康勤又歪了下嘴，状似拱火：
“汉队长这是在我们几个老的身上讨不着便宜了，开始琢磨拿我们家的新人逞威风了？”
汉杨沉着脸，不想他；他里正在那女修本领奇特与那女修无意注视他之间左右摇摆，此时有些惧怕被这不怀好意的家伙打断了思路，脚下不易察觉地挪动了小半步，想离刘绩康勤远些。
刘绩此刻已听完康勤说的话，他压了压里乱七八糟的揪事情，斜眼扫了汉杨一下：
“汉队长今天难得清闲。”
康勤见汉杨皱着眉不接茬，垂着眼神一看就是一副思考的模样，说不定还在留意他们剑派新来的修士。
他虽不清楚汉杨又有哪个忌讳让人给犯了，但这不妨碍他捣乱：
“我们家小师妹确实值得关注。”
他刚说一句，刘绩冷飕飕的眼神就跟过去了，乜斜的正是康勤而非汉杨。
康勤下意识抖了一下右肩，但嘴上的话却一直稳稳地往下接：
“虽然只有筑基一层，虽然是个六阶阵法师，但她还是个六阶丹师啊，精研制药术多年——”
康勤并不太了解沐寒别的方面的情况，此刻就是在根据一个“六阶”来瞎猜胡诌。
“制药术、炼丹术这些，想学精可不容易啊，能有所成就的都不容小觑，我这师妹年纪不大——”
他的胡诌不知道哪里触动了汉杨，汉杨本就已经黑着脸，听到现在直接皱眉冷哼一声：
“谁耐烦打听你们观云坊的人？
“一天到晚介地思都不知道在想什么，也难怪你神识修为一直上不去，搞到七阶的阵术会跟不会差别不大！”
他一边说一边朝旁边迈开腿，边摇头讥讽边走开，康勤毫不示弱地跟着哼哈着挤兑：
“最少也还有个学会学不会的差别！”
刘绩眼看着他几句话勾起汉杨的窘迫，把人逼走了，低声叹道：
“你这又怎么了……汉杨自持身份，从不为难太低阶的修士，为难年纪小的晚辈这就更不可能了。
“你这么夹枪带棒的，过一阵他回过神来了，说不得反而注意上须师妹了。”
“不可能的事。
“他肯定把这一会儿发生的事情全清掉了。他现在可恨不得今天没碰见我。”
方法很好用，只可惜，为了保证能一直好用下去，反而不能常用。
沐寒虽隔得远远的，但在无意中对视后，汉杨的表现勾起了她的警惕——她听见了几人间的对话。
她对康勤那乍一想感觉很刻意很生硬、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用在汉杨身上莫名有力的话深感好奇。
康勤那边却又发出一声嗤笑：
“就是贱的。
“本来没事，不巧碰着了那就非要过来挑衅，真是受够他了。
“有本事直接动手啊——”
刘绩忍了忍，没忍住：
“今日他碰见的若不离是我跟师兄，而是我跟程师兄，那多半早就已经打起来了，拖这会儿说不得旁边巡防的都过来拉架了。
“——巡城的精英卫队这会儿估计都该出城了。”
出城来拉架，顺便把闹事双方扣押起来，通知各家总务处长老，又或者是家族长辈，带上钱来领人。
康勤被人影射了实力，也不着恼，还是一一意地揪着汉杨：
“不敢打还要来讨口舌便宜，这不就是欠的吗？
“干嘛忍着他？给他脸了。”
沐寒依旧不明白汉杨是怎么激走的。
总不会是他想学炼丹却怎么学都不会吧？
想到这种可能，沐寒嘴角抽了抽。
到此，她也算是很直观地体会到了，程逸然他们为什么会上套的原因。
刚刚她盯着汉杨那边走神的原因，就是在听康勤刘绩二人跟汉杨的没有任何意义的扯皮。
要总有这么个人，只要一跟他碰见，那就面临着没有意义也没有边际的口水仗……
火气肯定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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