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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且, 她也不需要真正超越李静水。
李静水在当年最后的那段时间里，处境也不是很好。
不是说什么人都能威胁到她的安全了；即便元神与肉身分离，杀几个道君对李静水来说也不是难事。
只是她这个人被“孤立”起来了。
找不到配合她、跟她研讨思索解决方法的人。
如果她身边能多一两个宗师、大宗师级的阵法师炼器师, 或许又能有转机。
再则是当年世界主体大陆裂开，各个“碎片”之间横亘的也是如现在的九星天堑内部一般的“虚空”境。
虚空能拦住的东西有很多，各阶修士只是其中之一。
灵力的流动, 气息的牵引，这些也能被虚空拦得死死的。
而所谓“气息牵引”这东西若被虚空截断，则意味着卜术大宗师出手都很难在卜算、追踪上得到结果。
上界如今的情况，让伯赏怀疑, 合天锁对应的那太古九族，说不定是全都覆灭了而非一部分覆灭一部分避世不出。
但沐寒的存在, 也让伯赏怀疑，九族的后人，或许存在不少被遗落在各个碎片上的“漏网之鱼”。
纪林两家也不例外。
如果他的怀疑确实符合实情，那么，只看沐寒的情况，当定天阵真的到了极限的时候，九族的后人，兴许是能够凑齐的。
凑不齐
那很有可能, 就要看沐寒能给事情带来什么转机了。
这个可能不算是因沐寒的黎家血脉而出现——应该说, 它是因沐寒身上的气运而出现。
她身上的气运尚在隐匿蛰伏之中, 神秀塔赋予她的另一份气运也随之蛰伏起来, 这样她在旁人用任何手段探查之下都不会有什么奇特之处——
唯一的例外, 大约就是元白鹤。
元白鹤在坠星仙府说的那句关于沐寒气运的评价, 让伯赏一路记到了现在。
他也不好确定, 如元白鹤一般的人, 是不可能再有第二个，还是，这世上确实有这么一种特殊的体质，除了元白鹤之外，还可能有更高阶的修士也有这样的能力。
不过就按沐寒气运的深厚强盛伯赏怀疑，就是道君做些筹谋算计，可能都会反噬自身。
所以即便这气运还能让零星一两个人感知到，他也不必太过担忧。
而这份气运若是脱离蛰伏的状态，伯赏并不觉得沐寒会弱于九凰。
九凰生前已经做了许多旁人所不能为、前人所不能为，没道理到了沐寒这里她会被有极微弱的可能解决的事情拦住。
毕竟解决问题的方法已经摆在那里了——修复或改动阵法，修补合天锁。
只不过正常情况下，缺失了过多的九族后裔，人力无法做到这点罢了。
沐寒要做的，很可能就是，“做到这点”。
——多大的巧合。
伯赏看眼沐寒。
她阵术天赋可能是所有造物术天赋中最强，而她也确实最喜欢阵术。
沐寒不知道太多，便也没有想到太多；她只是问伯赏：“对于九族如今的情况，你是怀疑还是确定？”
“怀疑。
“有几家我知道已经没有了，有一家元神有些特殊，对异族有种超常的感应觉察和克制能力，我看归望关那边的尸首一直没被解决，觉着那家应该也玄了。
“至于更具体的，只能说，来上界这些年，我在尽可能避开仙宗道君的情况下，并没有听到任何能听出与他们有牵连的消息。”
这九家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纪林丁
黎陈韩元莫白，九家都是常见的姓，伯赏是不是就能听见某家、某家，但稍加留意很快就能料定不是。
此等现状，只能是九家避世已久并有意主动消去过往在外留下的各种名声影响，或者在被灭族后被人抹去了痕迹。
如果是前者，那不到生死存亡的时刻，伯赏想不出这种鼎盛过的大族还会因为什么愿意放弃过往的辉煌历史。
所以伯赏觉着，九族有极大的可能完全覆灭了。
“不过他们各自应该还有后人在世吧。”伯赏看看沐寒，想，其实黎家在九族中算是较“安全”的那两家了。
黎家的能力，有个“真心、自愿”的关键在，不过这不是重点；毕竟纪林两家的不利能力也是“自愿”才能用的，但最后还是被人找到了利用的法子——事实上最容易想到的法子就是蛊惑，只不过这最容易想的方法最难办到罢了。
让黎家显得安全的，一是黎家人自己的气运不一定会有多好，气运不够实力境界也不够的人是兜不住胡乱祝愿代价的，便也不能保证祝愿一定能起到别人需要的作用，再是，祝愿出了口东西送了出去，黎家的人不是没办法变卦的。
如果送出东西的黎家人为了变卦可以不计生死，那么，祝愿生效的那一刻，同时遭受“代价”的会是祝愿双方。
如祝福原本在黎家人能承受代价达成的范围内，那变卦的后果就是，黎家人会付出更多的代价，很大可能会把大半条命搭进去，而受到祝福的人会付出原本黎家人该付出的代价。
两败俱伤，说起来黎家人受到的损伤更大；大的祝愿，伯赏只听说过两个反悔的例子，一个反悔的是黎家的年长道君，反悔过后他体内的黎家血脉几乎完全消失了，并陷入了长达数千年的虚弱，好在在渡过一次天人五衰后挺过来了。
另一个是小辈分的分神修士，反悔后元婴裂解，最后连金丹境界都没保住，灵根也受了损伤，据传他直系的长辈在黎家主脉的帮助、配合之下，试了许多办法都没能让人灵根恢复。
虽说代价惨重，但到底称得上是个同归于尽的方法。
所以黎家相对而言还是不怎么容易被人打主意的。
但如果黎家式微不说黎家血脉的特殊，光是这个家族在强盛时期攒下的家底，就足以给他们惹来滔天大祸。
而像是另外几家尤其是对异族克制得最狠的丁家、明明避世但族人最爱偷摸出门凑热闹的陈家和莫名其妙老出疯子傻子——这里的疯子傻子是真的疯、真的傻，确确实实神志不清的那种，这帮人还往往有灵根且根骨奇佳武艺高强，偶尔碰上一个，够人在回忆中头疼一年并终身保持印象深刻——的莫家，这三家人身上的利人特性，不需要人谋划他们的自愿，便能被人谋走，这些家族的人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能不能真的有后人因为大陆碎裂、虚空隔断而得以保全，也不好说。
想着沐寒的存在，他更愿意相信，天道给世界留了一手，但有句话叫人定胜天就不知道，一帮存心找死的人，最终造成的结果，是不是拖着这世上的绝大多数人一起去死了。
沐寒听完延续定天阵的事情，想到伯赏说的这些家族各有损己利人之处、很可能为此招来杀机，说：
“这样，便是有后人在世，也不能乐意暴露、乐意现身帮忙解决难处吧。
“不现身，固然要面对危险、有可能会死，但现身，如若各家真是因为自身的特殊而遭遇覆灭。那么显然九族的特异处已被流传在九族之外的人群中间，现身的人也依旧会面对层出不穷的危险吧。
“更何况，此事中间还横亘着灭族之仇”
如果灭族的事情当真存在，那此事，既是教训，也是仇恨。
沐寒并不知道定天阵是拿人命填出来的，伯赏刚刚没有说；不过给定天阵增续灵气、宝物，也确实不需要继续拿人命去填了，知道和不知道，并不能影响她对九族后人“延续定天阵”所要付出的代价预估。
但在她看来，即便九族后人只是跑个腿，这灭族的仇恨和昭示的威胁，也足够让人止步，冷眼旁观。
伯赏却说：
“不说其他人，如果真有那么一天，而你恰好有能力完成这件事，你会去吗？不用考虑我。”
沐寒愣了一下，说：“这如何能一概而论！
“我可不知道什么仇恨；我根本没有和族人一起生活过，什么都没经历过！”
说完，没等伯赏回答，她就连着气反问道：“总不能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和我一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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